蘇午所化的氣身包攬著秀秀、青苗等一眾人,使他們免於承受此間濁泥腐化的傷害。
今下不論是他們中的任一個,置身於此間,都免不了要被腐化作泥渣,隻有他們各自容納的厲詭,可以幸免。
他看著那道雪白狐尾被正氣符鎖鏈拖拽下來,由清氣長河帶回來,交托到陶祖手裡,內心一時恍然:“賣貨郎進貨的地方,應該就是這重‘輪回世界’,亦是三清之腸的末端了。
那些經曆重重輪回碎滅的人與物,便化作此間世界的殘渣。
那些仍舊能保留一絲真性不昧的前輩,便在此間留下殘肢斷體。此間又被十字劫撕裂了——以至於輪回無法在這裡周而複始地上演,於是那些殘肢斷體便保持著從被移轉至這腸道末端的狀態,至今未有變改。”….
這段時空被封鎖住的原因,蘇午由此生出推測。
大抵是真實十字劫與三清之腸死劫規律相互衝擊,最終導致了這段時空都被‘流放’於完整時序之外。
真實十字劫的死劫規律,相比三清之腸而言,還要強出許多。
雙方之所以還能相互衝擊,保持微妙的‘平衡’,關鍵在於降臨於此時空中的‘活父’,‘活父’與‘真實十字劫’乃是伴生關係,唯有活父背負起的真實十字劫,才是徹底完整的十字劫,才能徹底於世間降臨,傳播‘福音’。
而今時‘活父’卻意外地‘死亡’了。
如是才導致了真實十字劫與三清之腸間的微妙平衡。
甚至於,在清末過去數百年以後,三清之腸與真實十字劫的死劫規律有相互融合的跡象,三清之腸‘輪回’出了許多偽人,那許多偽人,全被放出了‘明州——龍山集’地區!
赤日消融了那道雪白狐尾。
三者穿過漫漫洋道士人群,走近了那黑暗中的一截城牆。
儘管城牆已經殘破,但它保留於陷泥上的這一截,仍舊高聳而雄偉,這截高聳的城牆,也唯有京師之地才能修築起來。
置身於這道城牆之下,看著那在城牆下堆砌成山坡、成階梯的無數死者屍骸,蘇午已能想象那時的情景——這段時空裡,曾經有無數人抗禦過洋道士的侵襲,但他們最終都失敗了,他們守護的京師被轟碎,他們的國土被侵蝕——他們的血肉屍骸,都化作了洋道士提煉‘人類之銀’,以召喚活父的降臨。
那一具具殘破的屍骸裡還有點點銀光析出。
銀光接連於屍骸形成的階梯、高山之上,如同這屍山表麵的筋脈血管。
無數的銀色‘筋脈血管’,儘數彙集向城牆之頂——那道撕裂天地,將天地間的陷泥都撕裂出無法彌合溝壑的巨大十字,那真實的十字劫!
‘凝滯一切’的死劫規律,將真實十字劫本身也俱凝滯了!
頭頂赤日的洪仁坤、鐘遂站在這累累屍骸高山之下,目送著蘇午踏上屍骸接連城牆形成的階梯,朝城牆頂上的真實十字劫走去。
蘇午回過頭來看他們,他們卻站在原地不動。
這個時候,蘇午像是明白了甚麼。
他笑了笑,獨自走上城牆頂。
腳下的死者屍骸之中,其實也有許多洋人的身影,那些洋人並非偽人,它們被從不知何地引召出來,與此間國土的生者一齊淪為‘活父’降臨的溫床。
蘇午抬頭看向頂上那兩道由縱橫交錯之裂縫組成的十字。
在那道裂縫裡,還有許多人影寂靜站立著。
——屍山裡死去的洋人,俱出自於那十字劫的裂縫中。
蘇午走向城牆頂。
這片寂靜的時空裡,也響起了陣陣風聲。
那風聲裡,連同蘇午的胸腔裡,都傳出一一個個怒吼聲——
“你以為這是權柄與權柄的廝殺,是道與道的爭執?”
“錯了!”
“這是生者對不死者的討伐!”
“這是淪為血食犧牲之人,對受享犧牲之詭神的起義!”
“耶氏?
看起來像人的詭罷了!”
“永生——即是永遠死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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