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中又出了甚麼新的變故?
神工局與函鬼局合並,倒並不影響蘇午的構想,甚至與蘇午對不良人鎮詭司的構想不謀而合。
蘇午側目看了眼身後站著的楊惠之,轉而周圍不良人問道:“函鬼局主事如今領七科並入神工局中,神工局可是由他統製?”
周圍不良人紛紛搖頭。
有人答道:“季主事而今隻在函鬼科中,帶領諸多同僚,日夜冶煉甲胄,神工局其餘諸科人員,亦是各司其職。
如今尚無人管轄整個神工局……”
那說話的人猶疑了一下,還是向蘇午如實回道:“不過數日以前,不良人從長安郊外將‘吳道玄’帶回了館舍中。
季主事曾許其以神工局主事之職,以此將之強留在了神工局中。”
吳道子?
神工局主事?
蘇午聞言,對於今時神工局內種種變化,頓生盎然興趣。
而站在他身後的楊惠之,聽得那不良人的回話,麵上神色亦微有些驚訝——不良帥從前就將‘神工局主事’許給了他,如今吳道玄被強帶入神工局中,也被人許以‘神工局主事’之位。
一個神工局,怎可能有兩個主事?
假若是從前的楊惠之,聽得此番言辭,心中難免黯然,更覺得自身與師兄吳道子不堪相比。
但他經過蘇午點撥,心性比之從前,更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如今臨此事前,雖然微有些驚訝,但心中卻並未生出幾絲波瀾。
做不做神工局主事,能不能比過師兄,於他而言,已沒有那般重要。
“季行舟今在何處?
那‘吳道玄’又在何處?”蘇午又問。
有人指了指黑煙噴湧的館舍後院,答道:“季主事強拉著吳道玄,日夜在後院鍛煉甲兵,他們癡迷於此道,已經有數日未曾離開後院半步。”
話音剛落,蘇午陡感此間劫運像是被凍結了一樣,形成了厚重的冰層!
原本有序運轉的天理,此刹好似一個正徐徐走在大道上的人,被一隻手按住後背,猛地推了他一把!
天理有瞬息間的紊亂,又在須臾之後恢複正常!
而館舍院牆角落裡,擠出磚石破土而出的野草被那天理紊亂之時,流轉而出的些絲神韻覆蓋過,草莖上結滿冰霜,霎時間枯敗而死!
在場諸多不良人,背後儘浮起了一層白毛汗!
好似有股寒氣驀地凍徹了此間天地,又陡地在一瞬間飛散而去!
那隱約顯露形跡的一絲神韻,此時就在館舍後院消隱無蹤!
在此之後,前院眾人陡地聽到後院中傳出來的狂笑聲。
季行舟的笑聲裡滿是狂喜:“噫——成了,成了!生人甲!”
生人甲?!
蘇午眉毛一揚!
在場諸多不良人神色各生變化!
他們早知不良帥設‘神工局’、‘函鬼局’的目的,即是為了煉造一種能將厲詭徹底化為人用,卻不能傷人的甲胄,此般甲胄,即名為‘生人甲’——今時聽得季行舟的話語,亦知那‘生人甲’或已被真正鍛造了出來!
後院傳來的聲音方才消止。
又有不良人穿過館舍正門,匆匆奔至蘇午跟前,行禮以後開口說道:“將主,褚豆將軍傳聖人旨意,請您進宮敘話!”
蘇午眉毛一揚,笑道:“聖人的旨意倒是來得正巧。
把褚豆將軍請進來罷,請他與我一同觀賞,而今神工局鍛造出的第一件生人甲罷!”
……
館舍後院。
一間碳灰彌漫,砌著好幾口鐵爐,有諸多人圍在鐵爐、鐵氈旁敲敲打打的草廬中央。
鐵桌前圍滿了麵龐黢黑、穿著漆黑罩衣的人們。
儘管草廬內黑煙彌漫,但此時也難遮過那一張張漆黑臉龐上的眼睛裡流露的光芒。
聚在這草廬中的人們,有頭頂戒疤的僧人,亦有紮著混元髻的道士,以及原本的不良人。
此時人們的臉上皆洋溢著笑意。
草廬中,笑聲一片。
“這宗甲胄共用了七百二十八片甲片,此七百二十八片甲片,俱由我們化龍弟子牽引龍脈之力,嘔心瀝血鍛煉而成!”
“我們化龍弟子也是出了大力的!
這般‘活人性命,造福蒼生’之甲胄,能夠鍛煉成功,內中有我們化龍弟子的一份功勞!”
此間爐火被風鼓摧,熊熊燃燒的聲響、周圍諸多廬舍鍛煉甲兵的震動,也壓不住人群喜悅的言語聲,其中有紮著混元髻的道人高聲說話,麵色狂喜,其不斷為自己所處的‘化龍弟子’一脈攬功,但其之言語,也並未引起周圍人的不滿,反而迎來一陣陣善意的附和聲。
如此附和聲,更叫許多化龍弟子心滿意足,有些人甚至暗暗抹淚。
“我等佛門弟子,亦日夜為諸甲片加持,七百二十八片甲片,皆在鐵佛寺、嵩山寺諸寺之中,受佛門香火洗禮……”
“皮麵甲麵之上,勾書有我道門符籙!”
“是!其中有我茅山宗一筆符籙!”
眾人大聲叫嚷著,原本因為日夜鍛煉,終於鍛造出第一件生人甲而生出的激動心情,此下在各種聲音衝蕩之間,一時消散了許多。
眾人互相之間,暗生針鋒相對之意。
而在此時,人群最中央處忽然傳出了一個季行舟的聲音:“爭甚麼爭?
某不出力,你們休想整合諸般,鍛造出這一宗生人甲!
某功勞最大!”
他一出聲,眾人頓時鴉雀無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