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7章 昭昭有唐(1 / 2)

賀知章跟隨那老者乘遊於雲霧之間,他直覺四下的一切都看不真切,眼前好似籠著一層不知從何所起的霧氣,但自身飄蕩在雲端的感覺卻又真正存在,似無半分虛假。

今下自身究竟是何狀態,他並不清楚。

隻是跟隨那來曆未明的老者直入層雲間,內心卻沒有多少惶恐,反而有種分外新奇的體驗。

他不經意間垂目往下看,便看到腳下雲霧遮掩之下,山巒如青蛇盤繞在大地之上,原野之上,大片大片田畝化作一個個方塊,而房屋建築聚集的城池,則是那大片大片的方塊間聚集的墨點。

放眼看去,疆域之內,人煙聚集的城池、村落竟也如此密集。

此般情形令賀知章心中陡生出幾分豪壯之情——這便是而今的大唐,英明皇帝治下的大唐!

腳下風景尤在不斷變幻,而賀知章抬起頭來,卻不見了那拉著自己往雲層裡飛轉的老道,他神色迷惘,這般迷惘也隻持續了一個刹那,便見前方有一道巍巍牌坊聳立於雲巔之上,牌坊上懸掛的匾額究竟寫了些甚麼,賀知章極目遠眺,也難看得真切。

他隻覺好似有一隻手掌在自己背後,輕輕推了自己一把,自身便陡地投進了那道牌坊之後!

四下華光噴薄!

絲竹樂聲交替響起。

似有一副恢宏盛大的畫卷在賀知章眼前展開,他目視著那副畫卷,心神也沉浸在了那畫卷之中,而待其從那畫卷之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卻又再難記清自己究竟在那副畫卷裡看到了甚麼,隻有一種豪壯而激蕩的情緒,在心底湧動。

當下的賀知章並不曾飲酒。

但他卻覺得自己已然吃醉了酒。

那般光怪陸離的情景倏忽消散而去,他環視四下,隻見一道道紗幔從不知何地垂落而下。

而紗幔之後,有人影綽綽。

自身同樣置身於一道紗幔之後。

那一道道紗幔後的人影觀察自身,應如自身觀察他們一般,難看真切……賀知章心裡轉動著念頭,四下一道道紗幔後的人影忽然就變成了重影——他今下的情況,卻更似是吃醉酒了。

賀知章身形搖搖晃晃,正要起身探看當下情形,身前翻滾的雲霧中,便升起了一道矮案。

矮案上,除瓜果點心之外,還有一個陶壇。

陶壇上貼著道朱紅紙張,紙上‘東聖私藏酒’的字跡甚為清晰。

老者隻看到那陶壇,鼻翼間便嗅到了一股甘冽而清逸的酒香,這股酒香讓他饞蟲大動。

“東聖酒是甚麼酒?倒是從未聽說過。

不過此酒甚香,應是天下少有的好酒……”賀知章喃喃低語著,拿去陶壇上的泥封,將壇內酒漿倒了滿滿一盞出來,那般酒漿卻如清水一般,根本無色,而看似頗大的陶壇裡,也隻盛裝了一盞酒。

今下賀知章完全被桌上美酒吸引去了注意力,他也不管為何那麼大的酒壇中為何隻能倒出這一盞酒來,端起酒盞,便滿飲了一大口酒——這一股酒線穿過喉腸,他胸中本有些激蕩的情緒,便愈發轟烈地燃燒了起來!

四下天旋地轉!

一些細微的、似有似無的聲音便在此時於賀知章耳畔響起:“而今聖人……勵精圖治……英明神武……

以……治天下詭……

令億兆黎民收益……

今開元之世,實為大盛世……後世言及開元,或將之與‘貞觀’媲美……

逢此盛世,輔佐明主,閣下胸中可有正欲施展之抱負?於此盛世之中,又有何種感慨?”

那些細碎的聲音模模糊糊地響了一陣,便又變作一陣陣激昂的樂聲。

賀知章聽著這些激昂的樂聲,他環視四下,那些扭曲而重疊的紗幔之後,那些同樣與自己一般被帶至此地的人影,是否也聽到了自己聽到的這些言辭?

這個念頭隻在賀知章思維裡須臾閃過,便又徹底寂滅。

他沉浸於那一陣陣悠長、恢宏的樂聲中,好似又看到了那副同樣盛大而輝煌的畫卷,沉溺於畫卷之中的賀知章,忍不住輕拍雙手,以應和那在自己耳邊響起的樂聲,同時長吟出聲——

不良人館舍後院草廬中。

蘇午為‘吳六’紋刻好了‘霜煉群神刺青圖’,他將旁邊的衣裳遞給吳六,向這矮漢說道:“天人神韻存於這副圖錄之中,與你自身相融尚需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先好好修養著。

待到完全受感神韻以後,再來履職函鬼科主事。”

“屬下遵命!”吳六誠惶誠恐地應聲,又與一旁的季行舟行禮,便退出了這間草廬。

季行舟看著吳六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道:“以此刺青圖與生人甲相互結合,所能發揮出的威能必然更大。

哪怕隻是單單背負刺青圖在身的工匠,亦能更快承接神韻,用此以煉造生人甲。

此法可否在神工局上下徹底推行開來?”

“待到收集而來的入墨圖愈來愈多之後,此法自然而然就能推行開來。”蘇午點了點頭,目光看向草廬外,似在等候著甚麼。

“那吳道玄確有才華,畫藝而今可謂舉世無雙。

但他不願好好配合,想要從他身上再榨出幾副入墨圖來,怕是有些困難。”季行舟皺著眉頭說道。

蘇午點了點頭,看向季行舟說道:“你接下來畢竟還要與他共事,若得罪了他,造就生人甲之事卻也會因此擱置。

凡是會惡了他的事情,你俱不要出麵,由我或是陶祖、或是鑒真來做就是。你隻需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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