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午望著天中環繞渠的‘雙蛇儺’一層層排布的厲詭化形,心念閃轉。
他心念飛轉之時,雙蛇儺從最底層的厲詭化形開始,挨個與每一個所謂的‘神’接觸,像是在與對方溝通著甚麼。
也在此時,蘇午感應到天上的神目光若有似無地朝自己投來。
那些神應是接收到了雙蛇儺傳來的消息,它們亦在評估能否完成蘇午交托的事情。
蘇午看了看祭台上舞蹈動作越發激烈,渾身汗如雨下的渠,他眼神有些古怪——不知渠從前做祭祀,是否也如今時一般,能引來如此多的神靈彙集在此?
他總覺得今天的場麵於渠而言,也是生平僅見。
是甚麼吸引來了如此多的神靈密密麻麻排布於天上?是殉坑中那顆厲詭頭顱的祭品對神靈們而言,誘惑力極其巨大?
還是蘇午本身?
蘇午很快有了答案——是那殉坑中的殘缺厲詭,引天上的神靈們垂涎!
排布於天穹之中,數目最多的最底層神靈,無一個敢於回應蘇午的請托,它們潮聚而來,又退潮而散。
雙蛇儺接觸向倒數第二層的神靈。
在雙蛇首級與倒數第二層的第三個神靈溝通過以後,那神靈化形忽自天穹之中墜落,猛然間落附在祭司渠的身上!
渠身形驟地一僵,舞蹈的動作刹那頓止!
他捧住腹部,腹部劇烈蠕動著,有嘔吐出甚麼的跡象——蘇午在前麵的祭祀上,見過渠有如此反應,他心中一動,猜測大抵是雙蛇儺溝通的第三個、一身虎皮的石形神靈化相應下了自己的請托,所以降附在渠身上,給出明確的指引!
接下來,渠該嘔出火焰,點燃身前的柴禾,燒裂柴下的龜甲了!
——事情本該如此發展,然而,渠身軀痙攣著,大張著口,卻始終嘔吐不出一團火焰來,反而是他自己渾身氣孔裡湧出了熊熊的、繚繞天理神韻的黑火!
火光未有燒灼他的衣衫與血肉,反而將落附在他身上的那虎皮石形神靈化相燒出了他的軀殼,那虎皮石形神靈化相來不及逃脫,便在熊熊‘天理神火’中化作了飛灰!
一縷黑色火光遊曳過遍天詭韻,朝遠處追溯而去!
正在祭祀之中,神智渾渾噩噩的渠,猛然看到那虎皮石形神靈本尊,被追溯而去的一線黑火纏繞住,直接撕扯得四分五裂!
虎皮石形神靈四分五裂之時,四周陡然又出現幾尊神靈,將它四分五裂的身軀搶奪、分割、占為己有!
這神靈不僅沒了趕赴祭祀而來的化相,連本身都被其他神靈搶奪去,從此蕩然無存!
它垂涎這次祭祀的祭品,貿然回應了雙蛇儺,結果完全無法完成蘇午請其找尋自身五臟的請托,也可能是在找尋蘇午五臟的過程中,遭遇了某種不測,就此直接被消滅!
祭台上。
渠又繼續開始那狂亂的舞蹈。
不知是何緣故,導致他此時身形都一下子瘦削了許多,變得眼窩深陷,顴骨高聳。
而盤旋在他頭頂如一道豹尾旗般的雙蛇儺,渾身忽然披覆了一身斑斕虎皮。
——虎皮石形神靈落附在渠身上,亦為渠留下了‘儺’的痕跡,它的儺與渠自身的雙蛇儺結合,便令雙蛇儺之上,生出了一層斑斕虎皮。
諸多神靈化相高居天上。
它們見到了那虎皮石形神靈的下場,於是,盤旋天上的諸多神靈化相,一瞬間儘數退走,隻餘雙蛇儺在諸般氣韻散儘的天穹中,徒勞地擺動著身形。
蘇午眼看此次祭祀即將無疾而終,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自知尋索五臟的行程必然沒有那般容易,是以皺眉歎了一口氣以後,便收拾好了心情。
祭祀漸近尾聲,渠的身軀越發消瘦,已經完全是一副皮包骨頭的模樣。
再如此進行下去,非但蘇午無法獲得任何與自身五臟廟有關的線索,連渠也可能將性命奉獻於這場祭祀之中,這卻不是蘇午的本意。蘇午抬步向前,正要走上祭台,強行中止這場儀軌的時候,天中遊曳擺蕩的虎皮雙蛇儺,陡然間繃直了形影——
蘇午朝天頂遠眺,便看到,虎皮雙蛇儺的形影被天頂一隻模糊的手掌攥住了,直接將它抻得筆直!
那手掌遮天蔽日,降臨於此根本無聲無息,連蘇午亦未察覺。
而它穿破天頂蒼穹,一旦降臨,便將整片蒼穹都渲染成了漆黑之色,濃重不祥的詭韻就此鋪滿蒼穹!
一瞬被抻直的虎皮雙蛇儺,又在下一瞬間跌落回祭司渠的血肉性靈中央,蘇午未有看到摧破天頂蒼穹手掌的主人落附於渠的身上,渠便捧著腹部,猛烈地嘔吐出大團大團漆黑的火焰!
此種火焰,與先前燒裂虎皮石形神靈的黑火如出一轍!
“這是天帝?”
蘇午看到那黑火將柴禾點燃,將四周的石塊也儘皆點燃之時,內心忽生出一個念頭。
天帝者,宇宙主。
萬般造化、天理神韻,皆為其所掌握。
穿破天頂蒼穹的那隻手掌,散發出渲染整片天穹的氣韻,內中便有天理神韻充斥流轉!
是以蘇午猜測那隻手掌的主人或許就是‘天帝’!
祭司渠稱‘天帝萬身’,即‘天帝’有不同的化相,任何強橫神靈都有成為天帝化相的可能,那麼也或許這隻遮天蔽日的手掌,本身就是天帝化相之一也說不定!,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