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娜抬頭看著滿天的飛雪。
她並不傻,能夠看出來孤兒院的人都不想讓愛麗絲活。
可是,離開了孤兒院,她們兩個加起來都不到12歲的孩子又該怎麼在這大人都活不下去的哥譚活下去?
“洛……”
愛麗絲虛弱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我們……離開吧。”
洛娜閉上眼睛,知道不管怎麼選擇都是死路一條。
她說:“好。”
是夜,洛娜偷出門鑰匙,打開了小黑屋,背著愛麗絲離開了孤兒院。
正如她所預見的,她們逃出去後的生活一點都不好過。
愛麗絲的病遲遲得不到治療,每天吃的都是洛娜從垃圾桶和流浪漢爭搶所得到的食物。
那是一個難得晴朗的清晨,沒有寒冷的霜雪。
洛娜在垃圾桶裡翻找到了一份不錯的早餐,也驚喜的找到了一整板感冒藥。
她跑啊,跑啊,滿懷希望地打開了她們所居住的紅色集裝箱。
“愛麗絲!有藥了!”
然而,平常就算再痛苦都會對她笑的愛麗絲卻沒有再對她笑。
高溫的軀體在沒有藥的情況下冰涼一片。
愛麗絲死了,死在了希望到來前的黎明。
在孤兒院時,他們需要日常對著神禱告。
在所有人都低下頭時,隻有洛娜悄悄抬起頭望向那尊大理石雕像。
那雕像冰冷,森嚴,無情,緊緊閉著眼睛。
洛娜覺得神並不愛她。
若祂愛著世人,又怎舍得讓無辜之人在這世間浮沉和痛苦?
愛麗絲死後,洛娜把她用塑料袋包裹起來,埋到了花壇裡。
底層人民買不起棺材和墓地,更彆說身無分文的洛娜。
洛娜每天渾渾噩噩的遊蕩在街上,把臉抹的根本看不出原先的樣子。
她覺得自己的一生就是一場悲劇,或許她本就不該降生,不該被送到孤兒院,不該遇到愛麗絲。
如果沒有她,或許愛麗絲也不會死。
洛娜坐在街頭邊上,默默地準備迎接自己的死亡。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一道屬於男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洛娜睜開眼睛,看到了一頭與自己如出一轍的銀色頭發。
那人用清水把她臉上的汙垢洗淨,露出了那張能夠看出與他有幾分相似卻更加柔和的臉。
“你要把我賣去女支院嗎?”
洛娜看著男人說道。
在女性實驗人員臨死前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女兒的喪鐘看著她搖了搖頭。
“不,你是我的女兒,親生女兒。”
洛娜靜靜的看著他,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回答。
她不想感謝上帝,因為她的人生已經足夠糟糕了。
誰知道這男人說的是真是假?誰知道這男人會不會再被她克死?
無所謂,能活一天是一天好了。
她抓住了喪鐘的手,勾起了一個與愛麗絲幾乎一模一樣的微笑。
“我叫洛娜。”
那一年,她六歲。
也許是苦儘甘來,她之後的生活變得不錯。
喪鐘對她很好,或者說,好得讓人忍不住心裡發慌。
這個殺人不眨眼的世界第一雇傭兵,在對待自己唯一的女兒時,輕柔的不得了。
簡直就像在對待一個易碎品。
一個每年365天有361天都在全球各處出任務的人,竟然愣是把自己的任務時間壓縮到了極致,每個月的周末都陪伴在洛娜的身邊。
工作忙到能站著睡著的喪鐘,對於女兒的每一場家長會和運動會一次都沒有缺席過。
至於他不在的時候……
洛娜被交付給了他早已考察好、精挑細選出來的霍華德一家。
性格愈發向愛麗絲靠攏的洛娜,輕而易舉的與霍華德家的凱茜和蘇西成為了好朋友,更讓霍華德太太把自己視如己出。
喪鐘自己的過往算不得有多好,但他想要給自己的女兒最好的一切。
6歲到14歲的這幾年,洛娜過得確實很好。
好到讓她產生了錯覺,誤以為神是愛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