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晦明之線。張淼抱著胡曼殊到了外界。蒼茫的天空中,一半光明,一半漆黑。一半是白天,一半是黑夜。而張淼正處在這光和暗的交界處。光和暗涇渭分明,將天切分成兩半,這是獨有在晦明之境邊境才能看到的景色。
張淼也沒空欣賞這副美景,他帶著胡曼殊,飛快的飛走了。他沒有去守孤山,因為守孤山嚴格說來也是有神府的,那是屬於守孤山神的神府,在那裡張淼也不好調動天地之力。
隻能尋找一個沒有神靈的野地。
張淼向著南飛,南嶺之地就是沒有神靈的自由之地。
張淼一路南飛,當他們到了南嶺之地邊境時,邊境上一座無名山頭上忽然有一條黑狗支棱起耳朵,他向著天空嗅了嗅,然後精神一振的說:“找到了!你們還是出來了!”
他立刻給自己的兄長傳了一封信,然後自己則是追逐著這股味道進了南嶺之地。這條大黑狗,正是金陵大灶神廟中守門犬神的狗兄弟,他不是神靈,隻是一位元嬰期的大妖精。因為他不是神靈,故此他能進入到南嶺之地。他本受自己大黃兄所托,追查張淼和香茅等人。
但是他在南嶺逛了一圈,也沒有找到那兩人的蹤影,於是他就在南嶺附近潛伏下來,他就像是守著獵物出巢穴的獵犬,他不信這兩人一輩子躲在南嶺不出來。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們終於忍不住露出馬腳,被他給聞出來。他一邊給大黃兄發了個傳書,自己則是循著味道鑽進南嶺之地。
到了南嶺之地,張淼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去寶根城。而是在南嶺之地找了一個山頭落下。南嶺之地有‘七山兩水一分田’的說法,這裡基本上都是連綿不斷的山,然後就是從山中蜿蜒出來的河流、低窪之地的湖泊等水澤之地。最後才是那一點點山穀和河流衝擊出的河穀平地,這裡才有人煙存在。
這種地方,又沒有山神占據山頭,故此這裡無名的山頭極多。張淼找了個沒有人煙的山頭落下,就召喚出竹兵。竹兵出來後,就伐木開山,很快建造出一間山間小屋。
在這裡,張淼終於可以給胡曼殊治傷了。
她的元嬰被神力打得幾乎要散掉,是靠著心中的一口氣吊著,才沒有最終散去。這個時候,張淼才有時間設計治療方案。
元嬰修士最重要的就是元嬰,若是元嬰受傷,這治療起來非常麻煩,通常是小傷靠熬,就是等待它自己好。而大傷看命,如果命中注定要死,那還是隻能等死。若是命中注定不會死,那麼慢慢的等待元嬰愈合。
幾乎沒有什麼丹藥和辦法可以真正的對元嬰進行治療,還是要看修士自己的造化。
張淼醫術極好,自然不會太消極。他仔細研究之後,對胡曼殊說:“元嬰乃是金丹孕育而出,也可以看做是人孕育而出。它畢竟是‘嬰’。如果它受傷了,我們可以讓它回到人體中修養,這樣就能更好的自我治療。”
胡曼殊對醫術是一知半解的,她有些常識,但是不多。此時張淼的話讓她一頭霧水,這元嬰已經修出來了,又要如何將它回到人體中修養?它不是一直都在身體中嗎?
看到她不理解,張淼耐心給她解釋:“在以往的經驗看來,人體對於元嬰修士更像是一種容器,一種包容和存放元嬰的道具。這樣一來,當容器毀壞的時候,隻需要重新尋找一個容器就行。人體和元嬰的關係並不是那種非你不可的關係。”
張淼這個解釋讓胡曼殊點點頭,因為這確實如此。然後張淼就說:“這樣一來,元嬰和人體是割裂開的。但是如果我換一種理論,人體不單單是容器,而是類似於嬰兒胞衣一樣的東西,那麼對元嬰而言,人體不僅僅是容器,而是保護和讓它發育的器官,就像是子宮一般。”
胡曼殊半懂不懂的點點頭,張淼的這個假設也有道理。
“所以,如果這樣看,隻要將你的元嬰和肉身融為一體,元嬰和肉身不再割裂,那麼治療你的身體就是在治療你的元嬰,這樣一來,這元嬰就能治了。”
胡曼殊一愣,她雖然聽得不是太懂,但是也大受震驚。她說:“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不知道要怎麼做。什麼叫肉身和元嬰融為一體?”
張淼說:“我會將你的元嬰打散,然後融入到身體,這樣你的元嬰就是身體,身體就是元嬰。也就是說,你暫時沒了元嬰,你的元嬰就變成了這副軀體。等我將你的軀體治好,那麼你的元嬰自然就好了,到時候再重鑄元嬰,一切就恢複原狀了。”
這是一種替代取巧的辦法,也是張淼最擅長做的事情。很多時候,如果不能直接作用在物體上,那就讓物體轉換形態,再在新形態上想辦法。這個思路,就像是當年張淼給毋水治病一樣。
當年他實力弱小,根本不能直接在元嬰期的毋水身上治療,那麼他就用技術手段,將毋水的身體和天地融為一體,用他擅長的風水一道治療天地,間接的治療毋水的身體。
這次也一樣,正常的手段是治療不了元嬰的,那麼就將元嬰轉換,讓元嬰變成能接受正常治療手段的物體。用這種辦法,可以讓張淼更好的施展他的醫術,總比聽天由命讓元嬰自愈要靠譜。
“如果我元嬰散掉了,那我會變成什麼?”胡曼殊忽然想起這個問題,她好奇的問張淼。因為妖精能化成人形,那是因為有元嬰。如果如同張淼說的,元嬰不見了,那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張淼聽著也是一愣,他剛剛還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不過這不是什麼大問題。他笑著說:“你會變回原形,嗯……就是一隻白狐。”
張淼的話讓胡曼殊一愣,隨即胡曼殊說:“會變回原形嗎……那個時候,你會嫌棄我嗎?”胡曼殊靜靜的看著張淼。張淼笑著說:“我怎麼會嫌棄你,不管你是什麼樣子,那都是你,你的靈魂還在,你的思想還在,你的智慧還在,隻是身體變了。”
聽著他的話,胡曼殊最終點了點頭,說:“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自從被張淼表白後,她對生命是非常渴望的,她可不想死。
張淼點點頭,然後就開始布陣。
忙乎了一陣,等到天黑的時候,大陣發揮作用。胡曼殊感覺自己昏昏沉沉,這個時候,張淼已經不怕她睡著了,反倒是他在胡曼殊身邊安慰她說:“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在這種安慰下,胡曼殊身體慢慢顫抖,然後肉眼可見的縮小。當月色照進小屋的時候,床上的胡曼殊變成了一隻軟萌的小白狐,然後慢慢的從衣服堆中鑽了出來。
月色照在她的身上,她一身白毛蓬鬆而柔軟,反射著月光,還有一絲絲光澤。她的眼睛黑如葡萄,正炯炯有神的看著張淼。她看到張淼的眼中驚喜,並沒有嫌棄之色後,她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然後這個時候,她被一雙大手抱起,放在懷中揉了起來,暖暖的大手挼則她的皮毛,讓她感覺一陣顫栗,又感覺一陣舒爽。這種怪異的感覺下,她開始掙紮起來,並發出嚶嚶叫聲:“你要乾嘛!你快放開我!”她的聲音也變得稚嫩軟萌,她都認不出自己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