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們就開始粘貼紅紙。本次取士一百八十人,約莫總考生的五分之一。其幾率不算大,但也不小。
這紅紙張貼,就有人唱榜。按照規矩,張貼的榜單從後到前。唱榜之人也非常有默契,也是從最後一名開始唱。
被唱到的人都會發出一聲大喊:“哈哈!中了!我中了!”
這個時候,就有人去道賀,而中的士子也會發出賞錢。這種賞錢雖然隻有三五文,但是因為是沾染上‘文氣’的,一枚相當於百枚,很多家庭願意供奉起來的。
榜單貼出,唱榜的人也越來越興奮。張淼也在狀元樓聽著。他非常有自信,他是必中的。從未聽聞過解元不中榜的。
隻是當名單一個個念出後,張淼久久沒見自己的名字,他也不由得生出一陣擔心。在這擔心之中,他又有一絲竊喜,難道他真的會是第一名嗎?
最後,唱榜的人高聲喊道:“本榜第一,高中會元的是——清河府張元吉,張會元!”
這一聲落下,張淼臉色從晴轉陰。這姓氏對了,但是這人名不對啊!他……他竟然落榜了!這怎麼可能!
而他那一桌旁邊,一個年邁的舉人忽然跳了出來,他滿臉不敢置信的說:“我……我是會元?這……這……”這是他第五次參加會試了,他的名字一直沒出現,本以為還如同往年一樣落榜,但是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是頭名會元!
呼啦啦的一大群人擠了上去,開始恭喜這位新晉會元。張淼這一桌的人也不例外,他們都去恭喜那位新晉會元了,而張淼則是直接被忽視,被擠出這熱鬨的狀元樓二樓。
他跌跌撞撞的走出狀元樓,忽然之間,他覺得這太陽是如此刺眼。
這時候,和他同來的兩位同窗喜滋滋的走了過來,他們對張淼拱拱手說:“張同學,我兩人都中榜了,但是卻為聽見張同學的名諱啊。”
兩人臉色有些奇怪,他們也以為張淼是必中的。因為從未聽聞過解元不中榜的。這次他們都過了,為何張淼沒過?
張淼臉色難看,他也不知道啊。他喃喃的說:“這……這難免人有失蹄,馬有失手……”這慌亂下,他說話都有些顛三倒四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看見青青跌跌撞撞的跑過來,她一邊跑還一邊喊道:“少爺!少爺不好了!有人來抓你!”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有三個虎背熊腰的差役一把抓住他,然後為首的差役大聲喊道:“今科士子張淼,膽敢寫文章抨擊朝政,誹謗君王,無禮於朝堂。今天你的事犯了,你完了!”
那差役喊完,就有人拿起鎖鏈往張淼頭上一鎖,拷著他就走。
張淼被拉了個踉蹌,這個時候他才反應過來,他連忙大呼:“吾乃舉人,你們怎麼可以對我上刑!我沒有抨擊朝政,我沒有誹謗君王!我冤枉!”
他心中一萬個不解,這會試之上文章都是寫朝政見解的。國家取士,必有法度。他們作為考生,寫文章議論朝政是必然的。這也不能因言獲罪啊!他實在是冤枉!
張淼被抓入天牢,罪名就是抨擊朝政,誹謗君王。其他士子聽見這個罪名,本來還有給張淼鳴冤的,但是聽到這個罪名後都安靜下來,他的試卷聽聞寫的極其出閣,觸怒了當朝宰相,也觸怒了朝廷。
但是他的文章卻沒有任何外人看到,所有評卷的翰林都說他無禮抨擊朝政,但是無禮在哪,文章在哪,都是一個謎。
張淼被關進天牢,最初進入天牢之時,他還滿懷希望,希望他能在朝堂上為自己辯解幾句。但是他很快就發現,他根本沒有被提審,他就是被關在天牢中,連個探望的人都沒有。
這樣的日子過了十幾個日出日落,張淼實在是忍不住了,他開始在牢中大喊大叫,試圖引起關注。可是,他是在大牢中啊,他的喊叫誰能聽得見?
喊的煩了,就有牢頭過來說:“喊什麼喊?再喊小心我收拾你!”
被關了十幾天的張淼當即就說:“大哥,我到底是犯了什麼事?為何抓我進來就沒動靜了,按照國朝法律,我至少要被提審吧?”
那牢頭上下打量一下張淼,終於想起這人是誰了,他冷笑一聲說:“你就是那個抨擊朝政,誹謗君王的士子?你還想被提審?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你這輩子完了,你會被關在這裡直到老死!”
張淼一聽都懵了,他不敢置信的說:“我會被關到老死?這怎麼可能?這憑什麼?”
這牢頭笑了笑,說:“你還年輕,很多事情你不懂。你被抓進來,大理寺知道嗎?京兆府知道嗎?他們都不知道,你連卷宗都沒有,你都是查無此人。我們天牢都沒有關押過你。你得罪了大人物,你還想提審?你還想喊冤?你連上庭的機會都沒有!哈哈哈!”
牢頭鄙視的笑了一陣,直接就走了。而張淼此刻都懵了……他根本不相信牢頭的話,也不敢相信牢頭的話……
——
炎熱的夏天來了,天牢中可以聽見蟬鳴聲。悶熱的牢房中如同蒸籠一般。
張淼如同死人一樣躺在那裡,他已經被關了數月之久,正如那牢頭說的,他沒有被提審,他沒有人探望,甚至連給他送飯的獄卒都不知道他是為何進來的。
他的心已經死了,他曾經想要一了百了,但是他餓的手腳無力,連勒死自己的力氣都沒有。他堅信朝廷有法度,但是朝廷給他上了一課,他要的法度並沒有照顧他。
在這幾個月中,他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並沒有法度而言,他隻是一個玩物,他被一個不知道姓甚名誰的大人物給玩弄了,這一切都是沒有道理的。
陽光照進牢房,形成幾道光影。但是他的心,卻沒有陽光照進來,如今已經是死寂一片……,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