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津津的手指將紙麵打的皺巴巴,偷偷放在身下,孟歡走到燈光下看了一眼:
“&¥2!(&¥¥+¥)……”
他皺起眉。
——盧南星的字會不會太潦草了一點兒?
背後,阿青端著菜:“夫人,飯做好了。”
孟歡連忙收起信:“來了!”
坐在院子裡,風枝算起了賬:“夫人,咱若是不吃典膳所的菜自己開夥食,要托人去府外買,每天每個月的花銷都記在賬上,到時候一並給,好不好?”
孟歡:“嗯嗯嗯。”
他緊張扒拉著筷子,慢吞吞回複,腦子裡想的全是那封信,片刻後說:“風枝,我還有多少錢?”
“還有三十兩。”
孟歡小心翼翼問:“夠請一個教書先生嗎?”
“夠,夫人這是?”
“……”
孟歡深吸了口氣,“我想學讀書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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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孟歡沒忍住,又找來了上次幫他認字那個男仆。
男仆進門,一看見他,神色都不自在。
孟歡咳嗽:“來幫我念封信。”
男仆腿彎打閃:“夫人……”夫人還不知道自己已告密了嗎?
他哆哆嗦嗦:“夫人的那些事情,小人不敢參與……小人,也不敢念信……”
孟歡掏出一隻手鐲。
男仆默默接到手裡,同時接過了信,心說王爺怎麼就不辦了這個膽大妄為的刺客呢?
“念。”孟歡催促。
男仆到燈盞下將來信望了望,本以為行刺攝政王都不會讓他再手抖,沒想到看到這封信,他的手居然還是抖了。
“信裡說什麼?”孟歡看著他。
男仆深吸了口氣:“信中,先是表達了對夫人的思慕和關懷,再問夫人行刺王爺、傳遞情報的事有沒有進展,最後問,如果有機會,夫人能不能出府和他一敘,時間三天後,地址在東升街安和巷的李氏酒樓。”
孟歡聽得眉頭皺起,但又舒展。
一方麵,他覺得盧南星對自己的要求實在離譜,但另一方麵,突然發現自己還有出府跑路這個選項。
他收起了信紙,抬頭看一眼男仆:“此事保密,不要聲張出去,我以後也許還會用你。”
“……”
男仆:“多謝夫人栽培。”
待走出院門後,男仆沒有絲毫猶豫,前往了藺泊舟所在的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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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殿內燈火通明,藺泊舟剛從皇城回來,閉目靠在椅子裡,下擺撩上去,兩隻腳浸在一隻木桶盆裡。
隨侍的太監將他腳捧到熱水中,裡麵加了些緩解疲憊和調理的中草藥,曲起指背,推拿他腳底的穴位。
房間裡隻有水聲和念《資治通鑒》的山行的聲音。
念完,山行合上書目:“王爺,浙直總督今天回了信,說糧食正在向商戶和官紳收買,等湊夠三十船便運到黃淮去,讓您不要擔心。”
提起這封信,藺泊舟手指點了點額頭,想起什麼:“夫人這幾天怎麼樣?”
“聽下人說,夫人最近要麼在院子,要麼在各處的水榭畫畫。”
說完山行想起來:“還有,夫人似乎打算找個教書先生,教他讀書和識字。”
“嗯?”藺泊舟撩起眼皮。
門口,下人進來:“王爺,細孫求見。”
也就是幫孟歡念信的那個男仆,他進門,往地上一跪。
山行樂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藺泊舟儘量不笑:“這次又是什麼信?”
男仆把信的內容背了一遍。
燭火搖曳,氣氛有點兒安靜。藺泊舟搭在椅背的手指輕輕敲著,似乎在品著信裡的內容。半晌,道:“行啊,找個師傅識識字,確實不錯。”
山行的注意力卻在後半句:“王爺,夫人會不會真溜出去和這個人見麵啊?”
往大了說,是預謀行刺藺泊舟。
往小了說,也是有夫之夫和人私會。
藺泊舟輕輕按了下手指,“啪”的一聲,音色有點兒冷。
“府門,給本王看嚴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