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回去了。”孟歡說了。
藺泊舟揉揉他頭發:“不急。”
“你怎麼這麼黏人啊,”孟歡聲音也黏黏的,撒嬌,“現在回去還能睡幾個時辰,咱們不是要出城去演武場嗎?”
“嫌我黏人了?”藺泊舟親親他眼皮,“明天我跟陳安叮囑幾句,讓你坐馬車裡,彆和他們一起走路,怕你走路不方便。”
“嗯嗯。”少年聲音乖乖的。
嗯完,孟歡摟著他,尾音發膩:“夫君。”
藺泊舟捏他臉,聲音很低:“嗯?”
孟歡親他的臉,連自己都沒意識到聲音那麼軟:“夫君好厲害。”
“……”
短暫的安靜,像是還沒反應過來。
他下頜就被捏了捏,藺泊舟抬眉:“厲害?是我想的那個意思?”
孟歡沒忍住笑,笑出雪白的牙,特彆可愛:“嗯,就是和夫君睡覺好舒服的意思。”
“……”
暗中,藺泊舟悄無聲息地齧了齧齒尖,似笑非笑。
這些話,在床笫間正要孟歡說呢,他不肯說,這會兒開始嘀嘀咕咕。
藺泊舟無奈,真覺得自己的心一片一片崩落下來,被他死死地攥在手裡:“歡歡隨軍後要聽話知不知道?軍令如山,夫君顧不上你了,去了儘量聽陳安的話,不會犯錯,他也不會讓你受欺負。”
“嗯嗯。”
“你乖,要乖,知不知道?”
反反複複這幾句話。
孟歡覺得他特彆像送孩子去讀大學的操心老父親。
點頭:“知道了。”
“為夫很擔心你,但到時候為夫忙於軍政——”
藺泊舟眉眼陰鬱,還想說什麼,孟歡打斷他的話:“好了好了好,你快回去,我肯定聽話,肯定乖乖的,不會讓你抽時間來擔心我啦。”
空氣中難得的難分難舍的粘稠氣息。
藺泊舟站了會兒,長眉緊蹙:“為夫走了。”
“快走快走快走!”
孟歡看他看了半天,藺泊舟終於出了門去,太監在不多遠處等著,熄了燈籠,領著他走向前府的寢殿。
空氣中吹起些涼風,孟歡看了會兒消失不見的燈光,低頭打了個嗬欠,淚眼朦朧。
接著,孟歡回到廂房,拉上被子睡覺。
下午出發趕去軍營。
車馬停在王府門口,絡繹不絕,聽說攝政王要出兵打仗,王府外圍著百姓,還有人前來相送,氣氛十分熱烈。
孟歡抓著包袱,正不知道該怎麼走時,陳安過來:“賢侄,一會兒你和我坐一輛馬車。”
顯然是藺泊舟的安排。
孟歡上去。
他屁股剛坐穩,耳畔響起一個聲音:“你為什麼能坐馬車啊?我隻能走路。”
“……”孟歡扭頭看見了祝東。
隻得找了個借口:“前兩天沒睡好,感冒了。”
“哦,”祝東走在他馬車旁,“我們趕去軍營的路很長,去了大概是傍晚,正好該睡覺休息,到時候我倆挨著睡,怎麼樣?”
孟歡:“啊?”
“你乾嘛這麼看我呀?”祝東說,“行伍裡本來就是大通鋪,一個營帳睡好多人,難道你想和不認識的人睡嗎?我不想,我倆在一起還能互相有個照顧。”
孟歡點頭:“行吧。”
祝東好奇地看他:“你會乾什麼啊?”
孟歡說:“我會畫畫。”
“我會兵法,”祝東說,“到時候,我一定能成為王爺麵前最得力的謀士。”
孟歡覺得他說話還挺有意思,跟著聽,這個祝東就在他耳朵邊,一直念,出城這一路時不時掀開馬車簾子,跑來和他聊天。
孟歡心情本來有些忐忑,跟他聊著天,心情也好了不少。
天氣逐漸熱起來,到了城外的驛亭,車馬先停下來,王爺要去亭子裡休息。
他們這群幕僚就隻能找個涼快的樹下麵坐著。孟歡拿出水壺喝水,見藺泊舟走進了亭子,和鎮關侯的一波人彙合了,兩位坐著喝茶,身後侍從打扇。
祝東蹲到孟歡身旁:“你認識那個人嗎?鎮關侯,和王爺政見不和的,可你看他倆現在親切得跟兄弟一樣。”
孟歡噗一聲笑了。
對他來說,和心直口快的人聊天真的很愉快。
“王爺這次出征,很多人都不是王府裡的,他們肯定會暗中搞事,”祝東說,“這鎮關侯就是一個。”
孟歡受教地點了點頭。
休息的時間不長,要繼續進發。
“王爺請。”
“請。”
推說兩句後藺泊舟走出涼亭,侍從伺候他上馬車,目光有意無意在人群裡掃視了片刻。
大家或站著,或坐著,說話吃些東西,零散分布,姿態都較為端正。
唯獨兩個少年,貓在樹底下,不知道聊什麼聊得特彆愉快,孟歡忍不住笑,笑的牙都露了出來。
——似乎聊的還挺投緣。
“……”
藺泊舟不著痕跡地收回目光。
眼神涼涼的,有什麼東西壓著。
“王爺。”
他身旁說話的山行,猝不及防,被他橫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