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假的第二天,
一之瀨清月拉著一個小箱子坐在公園裡,她的抿著唇看著這個灰敗的公園。
鼠灰色的牆麵,滿是雜草的地麵。
這箱子幾乎是如此之小,即使是豎起來,也不過是五六十厘米的位置。
而又是如此之輕,好像是裡麵沒有任何的東西。
坐在長椅上,她絲毫不顧及自己的粉色長裙沾染上了灰塵。
時間一點點的劃過,由有些暗沉的清晨,轉到了明亮的上午。
“沒有人來。”
輕聲,細細的吐息。
明明比蚊蠅煽動翅膀的聲音還要微小,但是莫名的卻是如同山一般的沉重。
好似在預告著,如果沒有阻止她,一定會釀造成鑄鐵成山的錯誤。
她伸出自己的手腕,又是拿出一把水果刀。
這把刀是從家裡偷出來——因為除了她的這些衣服,其他的東西,她都不能夠帶走。
甚至,她的媽媽還是特意監督著她。
一大早的就是撬開她的門,推搡著她,讓她帶行李離開。
即使她已經是知道那個人非常的冷漠,但是沒有想到,竟然是這麼的冷漠。
刀刃放在手腕上,水果刀的刀刃並不鋒利,放在上麵甚至沒有痛感。
微微的用力,刀刃將肌膚壓出微微的凹痕。
血液的像是土地下麵的水珠一般泌出。
夏庭扉抓住女孩的手腕,將刀小心的拿了過來:“這種樣子,是沒有辦法自殺成功的。隻能陷入到痛苦之中而已。”
隨手將水果刀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裡。
他長出一口氣。
終於是趕到了——因為是各種各樣的原因,他早上的時候還是醒來的晚了。
一之瀨清月,卻像是情緒崩潰了一樣。
雙手捂在臉上。
啜泣著。
但幾乎是立刻就意識到,這樣實在是太不體麵了。
她跑進了早就不知道廢棄多久的衛生間之中。
歎息了下,夏庭扉站在公園衛生間的外麵。
這幾天,一之瀨清月的自殺頻率幾乎是倍增。
明明之前,兩人相處的時候,她明顯是放鬆的姿態。
甚至是能夠高興的微笑著。
「我聽到了啜泣聲,從這個廢棄的建築之中傳出。」
「我,或許是一直在幫著倒忙——因為我的原因,所以她才是會受著折磨。因為我的原因,這個漂亮精致的女孩的才會在這個廢棄的充斥著鼠灰色和灰塵的公共衛生間之中哭泣。」
「或許,將她逼上絕路的正是我自己也說不定。」
「好意,這種東西在某種程度上而言,隻是潰爛的壞意而已。」
「甚至是比壞意,更加的讓人痛苦。」
夏庭扉如此想著,聽著裡麵的啜泣聲閉著嘴。
「現在,我說不出任何的話語,甚至是無法找出一個合適的理由去安慰這個女孩。」
「現在,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顯得十分虛假。」
許久,許久之後,他才終於是看到了一之瀨清月。
眼圈紅腫,但是她卻像是掩飾一般:“我們要哪裡露營?”
“一個山上的。”夏庭扉敲了敲手指的:“但是,在此之前,你的行李還是要處理吧。”
這個問題,十分的尖銳。
讓她幾乎是無法回答。
「難道是讓我哀求嗎?」
雖然她已經是落入到了這樣的地步,但越是到了這種地步,她反而越是想要抓住自己僅有的尊嚴。
「但是,我已經是沒有任何的選擇了,不是嗎?」
這樣想著的她,幾乎是要張開口。
“首先,一個問題。”
夏庭扉的話,打斷了一之瀨清月的思索。
“你的廚藝怎麼樣?”
“我的家政課的成績很高。”
沉默了下,一之瀨清月如此回答著。
成績,幾乎是她最引以為傲的事情。
而也是讓她跌入這樣深淵的罪魁禍首。
“那麼,我有一個工資的不高,而且麻煩,還要照顧人的麻煩工作。你要來做嗎?”
“什麼工作。”
“海潮藻屑,你知道的吧。”
“是。”
一之瀨清月是知道海潮藻屑的,她到現在還記得,那個在自己麵前發出宣言的,確之鑿鑿的女孩。
“照顧她。”夏庭扉看了她一眼:“她現在住在我的家中,但是需要有人照顧。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成為女仆之類的。處理料理,還有照顧腿腳不怎麼方便的海潮藻屑。”
“如何?”
“可以。”
一之瀨清月低沉的說著,她明白這種條件已經是極好了。
照顧的是和她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女孩,而非是老人。
“那麼,就跟我來吧。”
夏庭扉並沒有幫助一之瀨清月去拉箱子,而是站在前麵輕飄飄的走著。
清晨的晴川,很漂亮。
原本老舊的道路和建築,都像是朦朧上了一層光圈一般。
原本嫌棄的舊,在這個時候竟然像是有著一種特殊的韻味一般。
這種韻味,也是來源於這個城市的曆史。
夏庭扉手中拿著的是一把純黑色的像是葬禮上使用的曲柄大傘。
戳在地麵上會發出嘟嘟的細碎聲音——傘柄都是金屬包裹的。
雖然最前端已經是設計成了圓的。
但若是不小心的摔下樓梯,那麼就可能導致傘柄插在自己的脖子裡。
這種死法,在晴川曆史之中是出現過的。
所以晴川人特彆是注重傘架的位置。
一般都是在玄關處,模樣大概都是三層窄木架。
最下端有著接水的凹槽和管道鏈接著外麵。
還要特彆的教導著孩子,要注意用傘安全,不要特意的揮舞。
他們在孩子十二歲的時候,就是會送孩子一把傘,當做禮物。
每個晴川人,都是有著這樣一把傘。
長大了之後,有些的戀舊的人,會將傘改裝加固之後,繼續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