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島先生敬啟。先生辛勞久矣,季節交替還望加餐添衣。請前輩原諒問候簡薄,實乃眼下有一緊要之事相托。年前隊士救援一幸存者齋藤薰送至蝶屋,如今該人心意已決願為鬼殺隊一員,現已掌握全集中呼吸,基礎訓練水平尚可,經查屬性與前輩雷之呼吸頗有契合之處,故此托付前輩代為教導。胡蝶香奈惠敬上。”
頭發胡子全都白了的桑島慈悟郎在桃山隱居,正眯起眼睛把信紙撐在離自己一臂遠的地方。
“桑島慈悟郎先生敬啟。近來身體尚且康泰?諸事可還順心?久未晤麵,此番書信實為推薦繼子之事。日前偶遇蝶屋一女名齋藤薰者,雖年幼稚齡然資質拔群品性堅忍可堪重任,久聞先生有收繼子之意,此女亦有殺鬼之心,且聞其屬性頗有雷霆之勢,故此書就冗文勞先生詳慮。煉獄杏壽郎上。”
同一個人,竟然能同時獲得兩位柱的推薦信,未免讓桑島慈悟郎對這個齋藤薰很有些好奇。雷之呼吸是呼吸秘術中比較難以掌握的一種分支,它並不像水之呼吸那樣絕大多數人的體質都能修習,很多劍士直到去參加藤襲山選拔了都還沒能學會所有的型。而且看信中措辭可知這還是個女孩子,身體真的能夠支撐雷之呼吸對速度和爆發力的要求嗎?
老人把這兩封信收起來放進抽屜裡,拄著拐起身走到窗前向外眺望——層層花海覆蓋在高低起伏的丘陵上,就像是蓋了床粉□□白的被子。既然是桃山,這裡自然有許多桃花,到了夏天還會結出甜甜的桃子,是個風景秀麗物產豐富適宜居住的好地方。山下有個小鎮,距離產屋敷家宅的位置也不遠不近。即可有條不紊培育劍士,又能及時拱衛本部和當主。
他是曾經的鳴柱,自三十五歲時斷了一條腿後就從鬼殺隊前線退出,如今成為了培育著次世代“雷之呼吸”劍士的培育師。桑島慈悟郎年齡已經很大了,身材矮小,右腳為義肢,拄著拐杖臉上還有好大一道傷疤,看上去非常嚴厲。
老人在窗邊看了許久,搖搖頭長長“唉”了一聲。他並不是對名為“齋藤薰”的女孩子有什麼成見,隻不過打從心底
裡憐惜這個孩子——如果不是幸存者,如果不是有著切膚之痛的幸存者,作為女性,更多人都會選擇進入紫藤花之家繼續生活,而不是拿起刀,拋卻女孩子的柔軟讓自己變成無堅不摧的戰士。
他杵著拐杖敲敲地麵,想了又想。
有炎柱和花柱的背書,齋藤薰隻要活著到達桃山他就一定會收下她作弟子,至於能不能學會雷之呼吸的型,這個誰也保證不了。他當然會恪儘培育師的職守,不會因為性彆年齡之類的因素就對弟子區彆對待——話是這麼說,這要是個男孩子,哪怕是塊朽木是團泥巴他也有辦法把他磨成材料,那真是無論下多重的手都沒問題。但是女娃娃啊,嬌滴滴的,軟綿綿的,誰能舍得?
唉……有點為難。
不如這樣,先把這個孩子收下,看看情況。
如果她真的能夠傳承雷之呼吸當然皆大歡喜,如果實在不行……那就隻當是收養個孫女好了,還能拜托她代為照顧今後的徒弟。
嗯,就這樣吧。
鎹鴉將信帶到拍拍翅膀就飛走了,意味著信裡提到的齋藤薰不久之後就會到達山腳下的鎮子,因此沒必要等待回信。這倒沒什麼,桑島慈悟郎拿起拐杖拄著一步步挪下山。他走到進山的路口處,把拐杖往草叢裡一扔,倒在荒蕪的田埂邊等著魚兒上鉤。
就……試一試嘛,這可是繼子人選!
——照例是由隱順路將阿薰帶到距離桃山最近的地方,道彆後女孩子抱著假裝畫軸的練習用日輪刀沿著唯一一條路筆直走入山腳下的小鎮。
這裡看上去和其他地方的鎮子沒什麼不同,沒有花費額外時間駐足逗留,她穿過小鎮,道路兩旁的水田裡有農人正在辛勤勞作。
“大叔,勞駕問您一句,桃山距離這裡還遠嗎?”嬌小秀麗的女孩子穿著白小袖和海老茶袴,外麵披著粉白色羽織。她一手抱著畫軸一手壓住被風吹得亂飄的頭發,笑眯眯的聲音脆甜。農人放下活計站直身體反手錘了錘腰:“桃山啊……遠倒是不遠,可你一個女孩子,都這會兒了進山乾嘛?說不定會遇到危險哦。”
他伸手衝著遠方連綿的山丘畫了一個圈:“這一大片都屬桃山範圍,一不小心可是會迷路的。
”
“是桃山就沒關係,謝謝啦大叔。”她微微彎了下背:“不用擔心,有家人會來接我。”
這句純屬胡說,但是不這麼說淳樸善良的農人大約還會再勸。
果然,那農人一聽有人接她便不再贅語,點點頭指了路:“順著路一直往前走就進了桃山,鎮子上隻有這一條路,你去吧,不會找不到人。”
她笑了一下,抱著“畫軸”告辭離去,沿著繼續前行。
此處正是山丘與平原交界之處,春天的雨水催開了野花也催長了野草,總有些小巧可愛的鳥兒躲在葉片和草叢間啾啾啼鳴著蹦跳,緩坡延伸的丘陵上連連綿綿一片粉白輕紅如同雲霞般徑直鋪到天上。
正值桃花花期最盛的幾日,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清甜味兒。
阿薰撫開差點掛到頭發的花枝向山上走,沒走幾步先是看見路旁草叢裡倒著一支疙疙瘩瘩的拐杖,緊接著就看見半條義肢從草裡伸出來。
“……”
沒人會把腿扔在野外對吧,所以它一定是接在人身上的對吧?
——這個人還好嗎?!
沿著義肢的方向向前撥開草叢,先看到另一條完整的腿,然後是棕色褲子和土黃色浴衣下擺,最後她看到一個滿頭白發還有點亂的後腦勺。
是個昏倒在草叢中的矮個子老人家……怎麼覺得哪裡有點不對?
“老先生,老先生?”阿薰走了幾步蹲下來,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戳戳老人家的肩膀,對方微不可查僵了一下,很快想起自己少了什麼——忘記發出受傷後的呼痛聲。
哪有人被提醒了才記得要喊疼啊?分明就是裝的!
就……有點可愛。
老人家先哼了兩聲試探,發現沒有被戳穿立刻放心大膽繼續哼起來:“哎~呦~,哎~呦~,疼死我了。”
您都快棒讀了好嗎?
誰要受傷了還能這樣喊,救援動作慢了說不定傷口就……就已經愈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