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薰趴在貨車裡隨著節奏搖搖晃晃昏昏欲睡,也許因為貓是夜行動物的緣故,她總會在午夜醒來,巡視一夜後再找輛貨車鑽進去呼呼大睡一整個白天。
就這麼隨波逐流不知走了幾天也不知到了哪裡,三花貓打算換一種交通工具。她隨便找了個機會跳車,落地後四爪伸開弓起背伸了個懶腰,沿著路牙慢悠悠行走。
這個時間沒什麼人在戶外行動,一隻貓行為再古怪也不會引起注意。
……大概……不會。
“貓?”
大手從天而降,有點熟悉的臉在貓眼前突然放大。
“咪?”
貓咪僵了僵,小心翼翼歪頭賣萌希望這位前輩能趕快鬆手放了自己。
——摸魚被抓了個正著什麼的……有點丟人。
這絕對是要挖坑埋起來的黑曆史!
然而事與願違,她被人拎著命運的後脖頸不斷抬升高度,然後落在一叢有些炸的黑發上。
“肚子餓了嗎?”低沉和緩的聲線自問自答:“吃魚。”
三花貓趴在前輩頭頂,目光中透出濃濃的生無可戀——但願將來富岡先生知道真相後彆給她來一記水麵斬擊。
我錯惹,真的。
富岡義勇根本沒有想到路邊臟兮兮的流浪貓有可能是自己的同僚。這隻三花貓腦袋圓圓的,眼睛也圓圓的,個頭不大,走起路來跌跌撞撞,像是剛剛離巢沒多久的樣子。
毛茸茸的,看上去非常溫暖。
貓咪臉上莫明透出一股可愛的驕傲,抬頭豎著尾巴走在路邊仿佛巡視領土的小小國王。
月下無人的道路上,偶遇另一個鮮活的生命,忍不住就想和它結識一番。
“喵……”
求您了,放我下去……
彆指望能從一個刀術精湛的柱手下逃跑,除非他願意。
“嗯,吃魚。”
黑發青年左右看看,他記得附近有家老店總會開到很晚。
頂著剛撿到的流浪貓走了一會兒,他找到記憶中的食肆。低矮的木質屋簷下嵌著幾扇窗戶,昏黃浮動的燈光忽明忽滅。
背都已經佝僂了的老人家正打算關門休息,草製門簾被一個黑發青年掀開。
來者披著兩種花紋拚接的長羽織,默默走到桌邊從頭頂抱了隻三花貓下
來放在凳子上。
“蘿卜鮭魚……兩份。”
客人要的食物已經賣光了,老人家掀開木質鍋蓋給他看:“才下鍋燉的,本來打算明天出售。熟倒是熟了,隻怕滋味不夠足。”
青年用眼神表示沒關係,他不介意。
“稍等。”
過了一會兒兩隻粗瓷碗穩穩當當送到麵前,店家貼心的給貓咪提供了隻木質盤子,免得它沒辦法從堆得太滿的碗裡咬出食物。
老人用粗糙的手在貓咪頭上順了兩把:“我那老婆子還活著的時候,最喜歡貓。”
吃得頭也不抬的貓從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聲,鬆開嘴邊美食用頭頂順著他乾枯的手蹭了兩下才重新把腦袋埋進盤子。
蘿卜鮭魚蠻好吃的。
假裝自己是隻真貓的阿薰咬了口蘿卜。
最多吃完這頓,富岡先生一定會趕赴下一個地點繼續巡查,他不可能帶著一隻貓行動,所以她很快就將重獲自由。
一定要把這個秘密保護到世界毀滅那天!
啊嘞?為什麼桌腳在轉?
夜宵味道很好,唯一的問題是……燉的時間不夠,湯汁中的酒精尚未完全揮發。這樣的量對於人類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貓咪,尤其酒量其實不太好的那種,無異於火上澆油。
三花貓吃飽肚子舔了幾口魚湯,突然喵喵叫著一腳踩空從凳子上掉下去,富岡義勇伸手及時撈住貓肚子避免它大頭朝下和地麵親密接觸。
怎麼了?
有些迷惑。
老人上前拎著貓耳朵扯了扯,哭笑不得:“這是……醉了。”
“哎呀,我倒了瓶酒進去熬湯底,看來火候不足還沒到時候。”
原來貓也會喝醉。
他結了賬,抱著雙眼變成蚊香圈的貓,越過有些低矮的門框走出這家小店。
帶著暈光的月亮墜向西邊,後半夜正是鬼最活躍的時候,該開始工作了。
這座小城目前還沒有鬼物行動的蹤跡,他決定拓寬範圍再看看,確定安全就向下一處移動。至於這隻貓……等它酒醒就放掉。
把貓放在肩頭空出手,銳利貓爪自動彈出來摳緊羽織布料。
還挺聰明。
月夜空無一人的街道因為身邊多了隻貓而多了些許生氣,心境也變得越發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