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徐行伸了個懶腰,關了電腦後,起身跟顏池醋告彆。
顏池醋把他送到包間門口,心情有些愉悅,不再像前陣子那樣,每次送徐行離開都有點不舍。
畢竟徐行這次去鄉下,離開了兩三天後,顏池醋才發現,原本每天都能見麵的日子也挺不錯的。
隻不過在把徐行送下樓後,顏池醋還是迫不及待的來到窗邊,朝外張望徐行的身影。
想到兩個人製作的遊戲已經一點一點開始成型,就好像是在共同孕育一個孩子一樣,顏池醋便一陣期待。
甚至立馬就想回到電腦前繼續奮戰。
不過她怕明天又被徐行發現黑眼圈,到時候懲罰自己白天上班的時候睡覺休息,顏池醋想了想還是決定算了。
而且明天高考成績就出來了,也不知道能考多少分。
顏池醋有點緊張,又想到徐行的高考成績……
不知道徐行能考多少分啊?
最近好像都沒問過他平時的成績,顏池醋都不知道徐行的分數大概在什麼水平。
要是大學能考上同一所學校就好了。
哪怕是在同一個城市也不錯。
但是……
下樓洗完澡後,顏池醋躺在床上,望著黑乎乎一片的包間天花板,陷入了往日的回憶中。
一想起自己那個支離破碎的家庭,顏池醋的臉色便瞬間暗淡下來,以至於上麵的那些想法都變得有些奢望。
自己這樣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和他走到一起去呢……
明明眼下的一切都是對方施舍自己的,自己卻還妄想著索取更多。
真是貪心呢。
顏池醋愣愣的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多久,最後隻化作一聲幽幽輕歎。
或許不要考上同一所大學會更好。
況且她平時的成績,是有機會衝一衝京大的,就是不知道徐行的高考成績怎麼樣了。
好煩啊……
顏池醋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明明這兩天徐行不在的時候睡得還可以,結果今天徐行一回來,晚上就滿腦子都在想跟他有關的事兒。
這就是暗戀的苦惱嗎?
顏池醋雙腿夾著被子,側躺在床上發絲淩亂,嘴角還掛著一縷發絲,腦海裡各種胡思亂想。
一直熬到淩晨,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幾時睡去的,昏昏沉沉的就進入了睡夢中。
……
而另一邊,徐行回到家後,徐堅和爺爺奶奶還沒回來。
孫婉慧之前倒是已經回家了,但聽徐堅打來電話後,又急匆匆的開車趕去醫院,隻給徐行留了張紙條,讓他回家後早點睡。
但徐行洗完澡後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輾轉反側間,閉上眼睛後就能回憶起上輩子爺爺的葬禮。
迷迷糊糊間,也不知道是熬到了多久,半睡半醒的,耳邊突然就傳來外麵開門的聲音和腳步聲,一下子把徐行從睡夢中驚醒。
“先早點睡吧,明天下午還要再去醫院的。”
徐堅的聲音傳進來。
隨後就是孫婉慧的寬慰聲,以及黃秀珍十分慶幸的語調。
而爺爺徐立鬆似乎一直沉默著。
徐行沒有立即起床,隻是躺在床上,側耳傾聽房間外的腳步聲,交談聲,浴室的關門聲,沙發被坐下後發出的擠壓聲,茶杯落在茶幾上的碰撞聲……
一時間,原本夢中回憶的不安都徹底消散,心情也隨之放緩。
徐行靜靜地聽著,一點不覺得吵鬨。
直到外麵一片寧靜,門縫下的漏光消失,爸媽和爺爺奶奶都回屋休息後,徐行才從床上起身,走進漆黑的客廳,熟悉的給自己倒了杯水。
但就在他喝水抬頭的瞬間,卻看到陽台椅子上似乎坐著個人影。
走近一看,才發覺是爺爺。
“爺爺怎麼不睡?”徐行走到陽台門口,手裡端著水杯,同他一起看向夜晚的天空,問道。
“你爺爺我啊,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老了,你知道是什麼時候嗎?”徐立鬆的狀態似乎還好。
徐行見他臉色入場,便順著意思問道:“什麼時候?”
“就是你當初出生,被我抱到懷裡的時候。”徐立鬆嗬嗬笑道,“那一瞬間我意識到,我有孫子了,已經是爺爺輩的老人家了。”
“不過那時候身子骨確實還硬朗,每天都能到廠裡溜兩圈,腿腳都不帶累的。”
“後來回了鄉下,那也是下地種田摘菜摸瓜,太陽底下一點沒耽誤。”
“誰知道還能莫名其妙得個癌症。”
徐行的呼吸略微急促,隻問道:“那醫生說什麼了?”
“說是早期肺癌,能治,但具體能不能根治,還得看後續療程。”徐立鬆歎了口氣,後背都佝僂了些許,“國家希望都在你們這一代,我們這種老人,死了也就死了,花這錢實屬沒必要,我都沒覺得自己身體有毛病。”
“錢我會自己賺,爺爺您還是再多活幾年吧。”徐行看著月色說道,“我們這代人建設祖國,那也不僅僅是為了後代,也是建設給你們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