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乾屍一般的男子出現在了屏幕上,皮膚蒼白,臉頰深陷,眼神依然空洞,直直地看著我們,他用低沉的男聲播報著:“芭絲特,東方仗助,以上是今日的犧牲者,請安息。”
話音還未落,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從電視裡傳來,周圍的空間都因為這巨大的引力而變得扭曲。
眼前的一切變成了向著某個中心坍縮的漩渦,我向四周看了一圈,但是什麼也看不清,我低頭一看,連我自己的手和身體都被怪異地拉長變形了,慢慢向電視延伸。
我頭暈目眩的,分不清究竟是我真的在被電視吸過去,還是一種視覺和大腦的錯覺,也分不清我究竟是坐著還是在移動,一股嘔吐的欲望從胃裡泛了上來。
不對,確實有一股強大的力道,在拉扯著我往電視機方向移動,而且力度還在逐漸加大。
在強烈的嘔吐感乾擾下我完全不知所措,周圍的物體全都變形了,我咬緊牙關,憑著記憶向大概是沙發的方向伸手,卻隻能看見手臂滑稽地變成了螺旋環繞的肉色彈簧,向著遠方延伸,從視覺上根本無法判斷我的手具體伸向了什麼方向。
我好像能聽見瘋鑽喊著“嘟啦嘟啦嘟啦”,在用力捶打著什麼東西,但是隨著世界的變形旋轉和拉扯,這個聲音也顯得像是從四麵八方傳來,聽不出具體的方向。
就在這天旋地轉之中,我的手明明還在徒勞地試探和抓握著空氣,突然,一隻有力的大手穩穩地拉住了我。
我怔愣地抬頭看去,螺旋般詭異變形的世界中,可以辨認出有一抹耀眼的藍色。
“呃啊啊啊啊啊!”
仗助手上青筋暴起,發出力竭的吼聲,他扯著我,瘋鑽扯著他,想把我們兩個人一齊扯離這個詭異變形的世界。
但是瘋鑽的力氣明顯越來越不夠用,而我的身體看起來還在跟隨著漩渦,往深處緩慢滑去。
在我的眼裡,我的下半身甚至已經變成了圓錐狀的螺旋條帶,在漩渦的深處坍縮成了一個小點。
仗助的手逐漸握不住我,他有瘋鑽拉著,我深吸一口氣,準備鬆開手——
隻是稍微動了一下,那隻大手卻更加有力地回握,捏得我手指疼痛,骨節都被緊緊擠壓,好像要碎裂。
我從未聽過仗助的聲音裡蘊藏著如此大的怒火,他咬牙切齒地喊我:“芭——絲——特——”
連這聲音仿佛都被黑洞吸了進去,快速地從我的耳邊劃過。
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那隻手又更加用力了一點,突然之間,一切和黑洞吸力所抵抗著的力道消失了。
同時又有另一隻手伸了過來,抓住我的手腕,兩隻手上下交疊著,一起緊緊握住了我,雖然力度大得讓人疼痛,但無論我如何掙紮就是不肯鬆開。
額啊啊啊這個傻瓜仗助,竟然鬆開了瘋鑽來抓我,真是瘋了!
也就是轉念之間,我感覺自己像是在空中打了好幾個轉,一陣暈眩過去後,我們被吸進了一個全然黑暗的空間。
好消息是吸力終於消失了,頭也不暈了,也不想吐了。
壞消息是這個空間實在狹窄黑暗,四麵八方都是堅實的邊界,分不清是什麼材質,但是錘打起來,連響聲都被這怪異的材料吸了進去。
我們像是被關進了一個小盒子裡,但是這個空間的邊界可以隔絕一切聲音和光線,讓我們什麼也看不見。
我能感受到我和仗助的身體還有四肢糾纏在一起,但除了他的手依然死死抓著我,我分辨不出任何東西。
我臉前抵著的關節十分堅硬,應該是他的膝蓋,我的腿好像踩著他的肩膀,而我的背部緊貼著這個空間堅硬方正的邊緣。
這個空間窄小得不但讓人無法行動,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我想變成貓,為我們騰出點空間,但我發現竟然完全變不了。
RPG係統也消失了,我就像一個普通人,無能為力地被困在一個全黑的小盒子裡。
一股恐懼從內心深處升起。
在這恐懼中還夾雜著一些懊悔——如果我不是這麼懶散,如果我在變人之後立刻把當前等級能學的德魯伊法術都給學了,說不定能召喚個藤蔓出來把我們拉住,或者施個飛行術什麼的……
“芭絲特!”我聽見仗助急切地喊我,打斷了我的懺悔,“你沒事吧?”
“沒事……”我悶悶地開口,根據聲音的方向努力辨認著仗助的頭大概在哪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