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裡的萬元戶(1 / 2)

寧城的軍屬大院,對於普通寧城的老百姓來說,是一個神秘而令人敬畏的地方。

不同於首都,寧城這座東南方的城市裡,軍屬大院很少,也就顯得更加金貴。能住在這裡的,基本都是乾部子弟。軍屬大院的子弟們一起長大,彼此之間聯係緊密,也就形成了一個自己獨特的小圈子。

最近這個平靜又有幾分無趣的平衡被打破了,因為大院裡搬來了一戶“不太一樣”的人家,給大家帶來了不少新鮮和好奇。

軍屬大院裡什麼都有——吃的、喝的、運動的,娛樂的……大院東邊是球場,中間用鐵絲網隔出兩片地,一邊是籃球場,一邊是羽毛球場。這會兩塊球場都激戰正酣。

左邊的羽毛球場是幾個中年男人在打球。

在一眾身形挺拔的前軍隊乾部中間,一個微微發福、笑容可掬,脖子上戴著大金鏈子的平頭中年人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隻見他剛打了一會兒球,就已經累得氣喘籲籲,邊冒著汗喘氣,臉上也還是笑眯眯的。他退下場來,把位置讓給在一旁休息的人,對球場上擺擺手:“不行,不行,我這個身體素質,是真跟你們這些軍人比不了啊!慚愧慚愧。”

中年男人下了場以後坐在旁邊的綠色長椅上喝了一口水,還不忘給身邊的人發一支紅塔山。

他旁邊的人接過,兩人一起吞雲吐霧起來,間或聊幾句,顯得十分熟稔。

這個戴金鏈子的男人,叫謝衛國,就是軍屬大院新搬來這家的男主人。

看他身上的金鏈子,就能大致看出他們家的家庭條件不錯,大家夥都知道,他們是一家“萬元戶”。

不過,彆以為“萬元戶”是什麼好名頭。現在是1984年,改革開放過去不久,這會的有錢人多數都是個體戶,謝衛國也不例外。

在寧城這樣的大城市,個體戶,即便是多麼有錢的個體戶,那也是叫人瞧不起的。彆說在軍官乾部麵前,即便是在工人階級眼裡,那也屬於“二流子”,是沒有正經單位肯要的社會混子。

謝家人剛搬進軍屬大院的時候,叫了輛三輪汽車,拖了一車家當物什浩浩蕩蕩搬進來。他們夫妻倆那氣質一看就跟大院裡的人十分不同,尤其謝衛國,身上那股子“社會氣”很重。

後來大家夥左右一打聽,就知道了,謝衛國夫妻倆是做買賣的,以前在城南鬨市區賣鹵味跟鹽水鴨,生意做得不錯,後來又開了個自己的小飯店,家庭年收入過萬,一躍成了有錢人。

至於為什麼這樣的人家會搬進軍屬大院,似乎是跟謝衛國愛人娘家那邊有關,謝家人也沒怎麼提,隻知道他愛人約莫是個烈屬遺孤什麼的,等了好多年,終於等到上頭拍板,給他們一家人分了這麼一套房子。

謝衛國廚子出身,才四十多歲,已經挺了個小肚子,還剃著平頭,要不是他總是笑眯眯的,怕是也會讓人覺得流裡流氣。他見旁邊的人抽完了,又從煙盒裡掏了一支,依然笑眯眯:“再來一根?”

旁邊人擺擺手:“不能抽多,抽多了,回去又要被我愛人念叨了。她鼻子也不知道怎麼長的,聞聞我換下來的衣服就知道抽了幾支。”

謝衛國就笑,也不勉強人家:“嫂子到底是軍嫂,偵查跟反偵察意識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龍生龍鳳生鳳,你們倆這基因,我看啊,你們家兒子以後也是‘這個’。”謝衛國比了個大拇指。

“嗐!我家那個臭小子,不行不行噢!”旁邊的男人嘴上這麼說,表情卻明顯很高興。

要不人怎麼能把個小生意做得有聲有色,做成“萬元戶”呢?謝衛國這身本事,在後世被稱為“高情商”,在這會兒,就是活泛、會做人,跟誰都處得好,一張嘴說話就讓人渾身舒坦。大約也是因為個體戶走哪都要看人臉色,練就了謝衛國這種不招人煩的油滑。

而且謝家不止謝衛國有這身本事,他老婆、他兒子,個個都活絡開朗會來事,全都招人喜歡得很。

没有了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