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鴨子上架(1 / 2)

兄妹倆回到家屬院的時候,發現今晚的大院熱鬨得不行。

九月末,天已經漸漸黑得早了起來,這會兒天色已經挺暗了,時不時能聽到幾聲歸巢的鴉鳴。

與暗了的天色相對的,是大院裡的燈火通明。遠遠地就能看見院裡在掛燈、掛國旗,拉條幅,一片紅彤彤,熱火朝天的。

就連門房周大爺都從他的小亭子裡出來了,穿著他洗得發白的綠軍裝,背著手看彆人掛橫幅,時不時喊兩句“再往右一點!對對,不行,過了!再往左點!”

橫幅大紅的底,上頭是方方正正的白字:【歡天喜地迎國慶,齊力並進奔小康】。

類似的橫幅還有不少,迎著門口的兩棟單元樓門上甚至掛上了花環,端的是一派熱鬨喜慶,給祖國慶生的氛圍一下子就出來了。

“到底是軍屬大院,真隆重。”謝旋說。

謝免免在車前杠上晃悠著腿,忽然看見前麵不遠處聚集了很多人,隱約能看到攢動的人頭後,一個穿著洋紅色絨線外套的大嬸舉著個擴音喇叭在說些什麼。

“誒,那不是樓上孫阿姨嗎?這是在乾什麼呢?”謝免免歪著腦袋好奇道。

孫阿姨是這邊居民委員會的成員,每次有什麼活動她都衝在最前線,快五十的人了,有時候瞧著也怪辛苦的,不過她就喜歡摻和各種東家長西家短的事宜,對自己這份工作倒是挺樂在其中。

隻是不知道這次她又承擔了什麼艱巨的任務。

“走,去看看去。”

謝旋說著就一蹬腳蹬,往人群聚集處而去。其實他們兄妹倆都算不上很愛熱鬨,免免就不說了,她恨不得天天一個人呆在家裡舞花弄草彈琵琶。就算是謝旋,也隻是喜歡跟兄弟們一起打打球、戶外運動這些活動本身,並不是非得在人堆裡待著才自在。

但是現在國慶的氛圍太喜氣洋洋,讓人忍不住也想在熱鬨中心感受一下這種舉國歡慶的盛大氛圍,順便湊湊熱鬨。

二八大杠騎進了人堆裡,孫阿姨鏗鏘有力的聲音也聲聲砸了過來。

“國慶文藝晚會節目單還不夠!請大家踴躍報名!就在這裡報!現場就能報!相聲!小品!曲藝!舞蹈!樂器!隻要弘揚正能量,什麼節目都可以!都不要藏著掖著了啊,有才藝的都來我這裡填表報名了!”

“大家速度快!先到先得!不要拘束,不要隱藏自己的實力!為祖國慶祝生日是一種莫大的榮譽!沒有什麼好害羞的!就算表演得不夠好也沒有關係,隻要有心意,隻要儘全力!大家都會為你喝彩!!”

這一字字一句句的大聲喊話,經過擴音喇叭的處理,滋滋啦啦又震耳欲聾,謝免免隻覺得自己被巨大的聲響震得一陣耳鳴。

看熱鬨的人群裡有人對著喊道:“孫阿姨!你悠著點!差不多得了,彆明天把嗓子喊啞了!”

“孫阿姨!彆喊了,實在沒才藝!非要我上台,我隻能給大家表演一個彈棉花了!強扭的瓜不甜,您還是回去泡杯胖大海早點歇著吧!”

這些喊話的人,聽這調笑的語氣,顯然跟孫阿姨都是十分熟稔的老鄰居了,故意鬨著玩兒呢。

“少給我神頭鬼臉的!”孫阿姨叉著腰笑罵,“讓我聽聽誰叫得最凶!你就是不想表演也得給我上!彈棉花?行,我這就找人上棉花地裡給你摘棉花去,要多少有多少!”

人群裡一陣笑聲,不過之前跟孫阿姨開玩笑的人也不敢再說話了,生怕國慶節的時候,彆人都忙著看閱兵看晚會,自己被提溜到台上彈棉花。孫阿姨年輕的時候可是十裡八街出了名的潑辣妹子,這種事她是真的乾得出來的!

“沒人報?再沒人報我可要隨機點名了!”

人群裡一陣嘩然,可以看到有一些真心不願意出這個風頭鬨笑話的人已經開始迅速撤離現場,生怕被孫阿姨抓到。

站在圍觀最前排的人陸續低頭往後退,隻有一個打扮得怪裡怪氣、五顏六色的年輕人傻不愣登原地站著,十分醒目。

“你!叫什麼名字?對,就是你,戴蒼蠅鏡,穿喇叭褲的這個前衛小夥子!”

其他人頓時不慌了,也不往後退了。人麼,都是這樣,看到熱鬨降臨在彆人的頭上,那就成了自己的樂子。一個個都看好戲似的看向那個被點名的人。

被點名的小青年一個激靈,左看看——這邊是幾個大叔大媽;右看看——這邊是幾個一臉幸災樂禍的小丫頭。這一片,放眼望去,他是唯一的“小夥子”,很顯然被孫阿姨點名的這位倒黴蛋就是他自己。

他十分委屈,卻不是因為被要求表演節目,隻聽這小青年叫道:“什麼蒼蠅鏡!我這是□□鏡,現在最流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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