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你怎麼了,你是身體不舒服嗎?你哪裡難受?”謝免免有點被盧雲芬這個樣子嚇著了,匆忙上前,在盧雲芬麵前蹲下身,平視著她。
盧雲芬看了謝免免一會兒,也不說話,眼神始終是那副空落落的樣子。直到謝免免攬住她的肩膀,她仿佛才找回了些意識似的,眼睛先是有點濕潤,繼而掉下了淚來。
免免心亂如麻,伸手去擦盧雲芬的眼淚:“師姐,你怎麼了,你慢慢說好不好?”
謝免免的老師譚晉蓮先後收過不少徒弟,都是女孩子——學琵琶的,基本都是女孩,男孩實在是鳳毛麟角——其中盧雲芬不算是跟謝免免很親近的,因她入門較早,跟免免年歲差得也比較大。免免十歲拜入譚晉蓮門下學琵琶,當時的盧雲芬已經十八歲,早已經半出師,在到處表演或給人伴奏了。
當時兩人照麵打得不多,偶爾遇見,已經成年的盧雲芬,隻當免免是個剛入門的可愛小朋友,看了喜歡,時不時逗一逗她。
謝免免還記得,那會兒的盧雲芬是一個很陽光,很愛笑的大姐姐。現在想來,這兩年再碰見盧雲芬的時候,她已然為人婦,本該是人生更穩定幸福的階段,卻不知為何,盧雲芬臉上的笑容比從前少了許多,就算笑,也不是之前那樣發自內心的陽光開朗,而是總有一些憂鬱的樣子。
隻是兩人說到底關係不是那麼密切,謝免免也沒有過多關注過盧雲芬。
盧雲芬此刻隻是一直蹲坐在地上,默默地掉眼淚,任謝免免怎麼問,她也不說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謝免免覺得有些蹊蹺,怕是盧雲芬可能不是單純的身體不舒服,也許有什麼難言之隱,她便道:“我家就住在旁邊六單元,師姐,你如果不想在這裡說,就先跟我回我家好不好?”
盧雲芬還沒說什麼,後麵的尖下巴女孩——也就是陳曦——一聽這話,不樂意了。
“不是,我們一會兒還要壓軸表演呢!你知道這出《昭君出塞》我們梨花藝術團排練了多久嗎?這個表演的音樂部分,最重要的就是琵琶了。讓雲芬姐跟你走,你說得倒是挺輕鬆,我們沒了琵琶要怎麼表演?那我們的演出就直接毀了!這叫舞台事故你知不知道?”
謝免免回頭看向她:“你們是壓軸表演,還有一個多小時快兩個小時,我家就在旁邊六單元,走過去隻要三分鐘,來得及的。”
她並不擅長和陌生人爭論,但這種時刻倒把她的潛能逼出來了,隻聽她認真而懇切地說道:“我師姐現在這個狀態,就算留在這裡,可能也不能正常完成演出。現在離演出開始還有時間,我需要和師姐聊一下,也許她是遇到什麼事了,說出來就能好一些,到時候也就能正常上台表演了……請你們相信我好嗎?”
梨花藝術團的人麵麵相覷,陳曦似乎不大樂意,還想說點什麼,最後郭雪瑤想了想,製止了她。
對於郭雪瑤來說,不管用什麼方法,保住今天這出《昭君出塞》的演出效果才是最重要的。與其兩方人浪費時間在這裡掰扯拉鋸,浪費時間,不如先讓盧雲芬的這個師妹去處理。
“行。”郭雪瑤說,“雲芬姐,那我們就先不打擾你,你跟著你師妹先去好好休息。但是演出開始之前,希望你務必要調整好狀態,你知道如果我們這場的舞台沒了琵琶,整個表演就不成立了。”
她從頭至尾都是看著盧雲芬在說話,但盧雲芬很明顯心神不屬,精神狀態不太好,她說了這麼多,盧雲芬也沒太多反應,既不答應也不回話。
最後還是謝免免道:“我們一定會儘量不耽誤演出的,請你們不要擔心。”說完她便轉向盧雲芬,有些吃力地把她從地上扶起來,用胳膊架住,往外走。
謝旋嫌後台太悶,就在門口台階上坐著等妹妹,結果一轉頭,就見妹妹肩膀上架了個人,吃力地往前走。
謝免免那小身板兒,風吹兩下都能倒,謝旋趕忙站起身想要從謝免免那兒接過盧雲芬。
“這是怎麼了?沒事兒吧?身體不舒服麼,要不要去醫院?”
然而盧雲芬見謝旋靠過來,不知為何,似乎十分抵觸,她受驚了似的往另一個方向躲了一下,慣性差點把免免帶得摔了一跤。
免免看出盧雲芬不願意,朝謝旋搖了搖頭,使了個眼色。
隨後道:“哥哥,你先去觀眾席看表演吧,我帶師姐回家裡坐一會兒,跟她聊一聊,一會兒再去找你們。”
“啊?哦……”謝旋也意識到盧雲芬大概是有點什麼隱情,便沒再說什麼,目送著妹妹有些羸弱的身形,架著她的師姐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