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旋瞅著他那悵然若失的樣子,冷不丁道:“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蕭蕭一個激靈:“沒……沒啊!哪有的事。”
“是麼。”謝旋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那你好好上班去吧,彆一大早的糾結那些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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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中午,太陽當空掛到頂的時候,離中華中學大概一站多路的曲廊巷裡,一家小修理鋪剛拉開門營業。
拉開門的是個年輕人,身量不高,一頭自來卷,嘴裡還叼著帶沫兒的牙刷,明顯是剛起床。
周圍彆的店都已經忙忙碌碌一上午了,這店家也是真不著急。自來卷把門簾兒往兩邊鉤子上一掛,還優哉遊哉的呢,結果就看到不遠處一個熟人往這兒來。
他叼著牙刷招呼了一聲:“喲,軒哥。”
來人正是歐陽軒,他是騎著他那嘉陵70來的,人跟車剛到店門口,自來卷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道:“聲不對啊,大哥,你彆說你剛拿的車就出毛病啦?”
歐陽軒從車上跨下來,用腳尖點點摩托車的前輪:“前麵軸承的問題,有異響,借你店子跟工具用用,我自己修。”
說著他就把摩托車往店裡推。
自來卷抓抓他那頭亂蓬蓬的頭發,跟著進去了。
他叫何小滿,小時候也住大院裡,後來舉家搬走了,跟歐陽軒是發小,也是當年的軍屬大院裡唯一能跟歐陽軒玩得來的人。
玩得來沒彆的原因,一是何小滿的人就跟他那頭軟綿綿亂蓬蓬的小卷毛一樣,沒脾氣,歐陽軒欺負他也不生氣;二是倆人也算有點共同愛好,都喜歡搗鼓帶輪子的玩意兒,小時候沒少湊在一起拆彆人自行車。
所以這倆人,一個小霸王,一個搗蛋鬼,在院裡名聲都不好,沒人願意自家孩子搭理他們,就連這兩人各自的家長,一瞅見兩個人湊到一起都腦仁疼。
何小滿溜溜達達地跟著歐陽軒,看歐陽軒麻利地套上藍色工裝,長臂一伸從架子上把工具箱拿下來,一手鉗子一手螺絲刀在那拆軸承。
“怎麼就壞了啊?”大中午的何小滿左右閒得很,兩隻手揣在袖管子裡在旁邊圍觀。
“昨天跑猛了點,晚上又路牙子上磕了一下,問題不大。”歐陽軒說。
“哈哈,你可真是物儘其用,才提回去幾天哪,就瘋上了。”何小滿笑他。
“正事。”
歐陽軒也懶得跟何小滿多解釋,手上攥著工具麻利地拆卸檢查,白手套被滲出來的油染黑了點。
何小滿道:“您悠著點兒吧,昨天我才遇上了個客人,送來個嘉陵50,也挺闊的,這不,拿了好車得意忘形的,載著姑娘去大橋邊上飆車,激情得很呢,結果晚上太黑了沒看清,車速又快,直接撞破江邊上的欄杆衝江裡去了,好在運氣不錯,江邊上有幾個人,給他們撈上來了,小情侶差點泡傻了,車是徹底泡廢了。還想叫我給他修,我給他修屁呢。”
歐陽軒手底下頓了一下:“哪來的那麼多屁話,你閒得很呢?”
何小滿可能是世界上最了解歐陽軒的人,歐陽軒這語氣雖然波瀾不驚的,但他立馬就聽出來,得,這哥大概是想踹他。
何小滿連忙往後退了退,退到一個歐陽軒一腳踹不到的安全距離,順便反思了一下自己剛剛哪句話逆著他毛摸了。
好在歐陽軒倒也沒那麼無聊,非得揪著幾句話跟何小滿算賬。他手法專業,操作迅速,沒過多久就把車修好了,拿出去重新發動了一下,沒什麼問題,就放了心,把車停在了何小滿店門口。
“不回去啊?你前兩天不是說你爹把你扣家裡不讓出去了麼?”何小滿忽然想起來這茬,“你怎麼還能又是飆車又是在我這賴著?”
“他臨時被他老戰友抓走了,這幾天都回不來。”歐陽軒道,“而且都這麼大人了,哪有什麼扣不扣的,他還真能把我關禁閉不成。”
何小滿搖頭:“你們這父子倆,真是……我看你們這彆彆扭扭這麼多年了,怎麼就是誰都打死不願意跟誰低頭呢,累不累哦。”
歐陽軒不理他,喝了口茶水道:“乾活吧,我幫你一起。”
“行。”
何小滿的店生意還算過得去,幫人修車,也修點兒機械什麼的,隻是他不接急單,所以總是悠悠哉哉的,但終歸也是總有活要乾的。
兩個人一人拿個工具箱在店裡忙忙碌碌一下午,到差不多四點的時候,歐陽軒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抬頭問何小滿:“你知不知道高中一般幾點放學?”
“哈?你問我?我又沒上過高中。”何小滿想了想,說,“我記得對麵麵館大爺家孫女就在附近上高中,一般六點放學吧,好像說畢業班要到晚上,她不是畢業班。”
“哦。”歐陽軒道,“那我再過一個半小時走。”
說完,他就又繼續埋頭折騰手上那台摩托車去了。何小滿挺納悶,也不知道他這哥們兒鬨得哪出,高中幾點放學……跟他這個社會閒散人員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