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之自己都沒察覺到,這麼幼稚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有多麼荒唐。
然而他生來便荒唐離譜,他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可沒想到,有一天,竟要以這樣的方式,在自己最在意的人麵前,將自己揭穿得徹徹底底。
“本來沒想讓你知道我是這樣的人,我怕你害怕我,可你還是想要走。”裴淮之這會兒已經不敢看著她的眼睛說話了。
周酒也從未見過他這個模樣。
低落中,甚至帶著點不自信?他是裴淮之啊,他可是裴淮之,周酒怎麼也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巷深國際裴總,竟也會有不自信的時候,而且還是當著自己的麵,甚至於,是因為她?
裴淮之接著說:“我確實想過,要把你藏在任何人都看不見的地方,讓你永遠的,隻屬於我一個人,可是又實在有些舍不得,於是我放你出去,你說要演戲,我也隻能同意,但是酒酒,你紅得太快了,我接受不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你的身上,接受不了把你分給其他人,我多希望你見識到娛樂圈的險惡之後,便會知難而退,離開鎂光燈,離開大眾的視野,重新回到我身邊,做一個隻屬於我的女人。”
“可是網曝確實是我沒有考慮周全的。”他無奈地笑了下,“當初我在特訓隊的時候,多少真槍實彈打過來,大家都隻會咬咬牙連聲都不吭。”
“我確實沒想過流言和文字會給人帶來這樣大的衝擊,這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男人似乎在和過去的自己,甚至是現在仍舊藏在他內心深處真實的自己作著鬥爭,“酒酒,一定要在娛樂圈裡繼續下去嗎?”
周酒微怔,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她忽地回想起當初想進娛樂圈是為了什麼?大概就是高中的時候,有一年冬天,她在學校裡碰巧遇到了方雅珍帶著宋佳妮從藝術樓出來,後者緊緊挽著女人的臂彎,滿臉笑意地撒著嬌,方雅珍則是溫柔又寵愛地揉了揉她的發絲,誇獎道:“真不錯,佳妮要有自信,你看,就連你的表演老師都誇你進步大,以後你一定會演出一部又一部經典的優秀的作品,媽媽真為你感到驕傲。”
而周酒隻敢悄悄躲在樓梯拐角的盲區,看著兩人漸行漸遠,眼眶微微泛紅。
那時的她便悄悄在想,如果有一天,她也能演出好的作品,那個隻當了她四年媽媽的女人,也會這樣溫柔地笑著對她說,媽媽為你感到驕傲嗎?
或許她站在更高的地方,媽媽便會看到她了。
可如今,這些早已顯得荒唐和可笑。
周酒出了會兒神,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可她也並不想告訴他,從節目淘汰後,自己會何去何從,隻順著他問的話,淡聲道:“嗯。”
裴淮之認命地點了點頭,又一次做出了他人生中,屈指可數的妥協:“行。”
周酒並不知道他這聲“行”,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正想著,聽見男人又將話題繞回了最開始的地方:“還是不願意在這住嗎?這兒條件這麼好,非要找苦吃做什麼,這裡你之前和我來過,也住過,多少更習慣些。”
他皺了皺眉,似乎是想起什麼,又說:“尤其你之前還和那杜什麼的人住在一塊,你讓我怎麼放心?”
周酒聽到他提起杜亞珍,一下子想起了方才杜亞珍被初蓁從樓梯間裡帶回來時的模樣,心裡的疑惑逐漸加劇,看向裴淮之,猶豫了會兒,還是開口問道:“你是不是……從我那離開之後,遇到過杜亞珍?”
“我哪來得及遇她啊。”裴淮之歪了歪頭,滿不在意的樣子。
可就是這樣的態度,讓周酒更加確信,這事和他肯定脫不了乾係:“你是不是打她了!”
裴淮之眉峰一挑:“老子還不至於動手打個女人。”
雖然杜亞珍確實欠揍。
周酒繼續拷問他,語氣稍微有些急了:“那你是不是派人了?杜亞珍是她的錯,但你這樣做是違法的你知不知道!裴淮之!”
然而後者聽到她這著急的語氣,倒是忍不住得意地勾了勾唇,重新換上吊兒郎當的模樣:“怎麼?擔心我啊?把我抓了不正和你意了?就是到時候萬一要家屬來保釋一下,可能得麻煩我們酒酒跑一趟了。”
周酒氣得抬腳踹了他一下:“誰是你家屬!裴淮之,我說認真的!是不是你派人了!”
“沒有。”他忙答她,“你放心吧,沒派人,我嫌臟手。”
周酒才剛剛鬆了口氣,卻又聽見他慢悠悠道:“隻不過王齊飛正好查到,你這隊友還挺厲害,年紀輕輕,勾搭了個五十來歲的老總,就她們那公司裡頭一個高層,我呢,正好在一個飯局上,碰到他太太了,正好呢,一不小心,就提了一嘴這個事,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