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暖暖一聽,立刻蹦到三尺高。
三人圍坐在地毯上,零食鋪滿一地。
祝暖暖扒拉了會兒,忽地開口感歎:“我一個沒吃過,怎麼都是外文,這是哪國的?我怎麼好像一個詞都看不懂。”
周酒垂眸瞧了眼,覺得眼熟,而後想起來,裴淮之先前去瑞士出差的時候,除了包包首飾之外,也少不了這些小孩喜歡吃的零食。
幾個牌子價格昂貴且小眾,在國內知名度不高,她先前吃完了還饞,又沒好意思和裴淮之說,自己偷偷搜過,網絡上並不能買到。
周酒平淡地提了句:“瑞士帶回來的?”
這話一出,初蓁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起來,摳著手指頭,耳垂都控製不住紅了。
顯然被周酒說中了。
初蓁不自覺屏住呼吸,隨手挑了一袋好吃的拆開,塞到祝暖暖手裡。
祝暖暖倒是沒察覺出異樣,隻覺得新奇:“瑞士!我還沒出過國呢,我真是沾了你倆的光,見了好多大世麵!”
她一邊吃,一邊繼續感歎:“聽說周起梁導演前不久剛剛殺青的那個電影,就是在瑞士拍的,真好,要是之後我們真能一塊入選呀,沒準也能一塊去外地玩呢!要真能和你們在一個劇組就好了,那就是讓我演個沒有台詞的路人,我也願意。”
周酒偏頭悄悄看了眼初蓁,小姑娘低頭藏起臉紅的小動作,和她當初剛剛和裴淮之在一起時的模樣如出一轍。
在焦慮和恐懼中熬了整整一個通宵的宋佳妮,就沒有周酒她們這種談笑聲風湊在一塊吃零食這樣的好命了。
原本精致的盤發如今狼狽地披散在肩頭,身上是沾滿酒氣和濃濃酸味的隔夜禮服,禮服皺皺巴巴,領口處不同顏色的汙漬斑斑點點。
純色蒼白隱約帶著深褐色裂口血痕,一雙酷似周酒的眼睛,卻沒有周酒的靈動和愜意,布滿了可怖的血絲,看起來渾濁不堪。
眼淚混著殘缺的粉底液,在臉上流淌出一道道灰白的痕跡,此刻已然乾涸。
然而向來精致的宋佳妮此刻卻再無心顧及這些。
她胡亂用手背抹了幾下臉,戴上鴨舌帽,將帽簷壓得低低的,直到擋住這個她曾經引以為傲的臉,而後隨意套了件長至腳踝的黑色棉襖,深吸了一口氣,恍恍惚惚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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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深國際總部總裁辦公室內,裴淮之剛剛結束一場會議。
周酒出發去錄製現場之後,他隨手替她收拾了下屋子,便也離開回到公司。
裴淮之的公事向來多,到了公司便是按照安排好的行程連軸轉了幾個小時。
這會兒懶懶地靠在老板椅內,修長指節擰著山根,眉頭微微蹙著,一夜沒合眼,多少有些疲憊。
他握著手機,正想到所謂的粉絲超話找點周酒最新的物料來解解乏,哪成想下一秒,辦公室的門輕叩了兩聲,一個頭戴鴨舌帽,身著長款羽絨服的女人腳步匆匆走了進來。
旁人看不見她的臉,秘書緊隨其後跟了進來,略帶抱歉地看向裴淮之:“裴總,周小姐來了。”
原本還漫不經心盯著手機沒有動靜的男人聞言,忽地坐起身來,然而僅是掃了來人一眼,麵色瞬間沉了下來。
“知道了,你先出去。”
秘書禮數周全地點了下頭,安安靜靜離開辦公室。
辦公室門關上的一瞬間,裴淮之收回眼神,看都懶得看向那女人一眼,隻盯著手機,語調冷冰冰地開口,話裡帶著嘲諷:“不膩嗎?學了她這麼多年,還是差得遠。”
哪怕以假亂真到騙過了前台秘書。
裴淮之仍舊輕飄飄地掃上一眼便能看出真假來。
宋佳妮的指甲一下嵌入掌心,話音都帶著點抖:“對不起,我道歉,我知道做錯了,能不能求你放過我……”
靜謐之中,隻聽見裴淮之“嘖”了一聲,而後高高在上的:“求人是這個態度?我還沒見過誰在我麵前,是站著求的。”
宋佳妮聞言,情緒幾乎是一瞬間便崩潰了,嘶吼出口:“裴淮之!你這是要把我逼死!”
男人慢慢悠悠從老板椅裡站起身,卻仍舊沒抬頭看她一眼,隻盯著手機,指尖不停地在屏幕上點著,語氣冷得滲人:“宋佳妮,你以為我會怕你死嗎?”
話裡像藏了無數支冷硬的冰刀子,一點一點割碎宋佳妮最後的幻想。
眼前的裴淮之冰冷得像是沒有半點人性。
宋佳妮控製不住往後退了好幾步,臉上寫滿了恐懼,轟然跪地的一瞬間,就見男人將手機貼到耳廓處。
而後手機那頭小姑娘清脆嬌氣的嗓音忽然透過聽筒,輕輕地傳遍整個靜謐的辦公室:“裴淮之!我馬上要給粉絲開直播了!你能不能彆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要是被網友看見了怎麼辦!”
前一秒還冷若冰霜居高臨下的男人,立刻將身段放到最低,語氣十分溫和,甚至還帶著點難以察覺的卑微:“我就這麼見不得人?”
周酒十分囂張:“我幾千萬粉!你好好排隊,認清楚自己的位置!”
男人旁若無人地笑出聲,語調裡的寵慣藏都藏不住:“好好好,等你結束了我再給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