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酒羽睫輕扇,冷冰冰道∶“因為你本來就是個外人啊。”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周酒並不想再告訴她,最開始,爸媽決定領養她那刻起,就已經將她視如己出,家裡沒人將她當外人看待,隻是因為她自己心理作祟,是她自己將自己當做永遠融不進去的外人。
周酒輕笑了聲,將她曾經的話轉送回她∶“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哪怕你離開林淑娟二十年,還是和她一模一樣,再怎麼學我們也學不像,鳩占鵲巢。”
簡簡單單兩句話,似乎擊碎了宋佳妮情緒上的最後一道防線,嘶啞的吼聲一瞬間在這小小的房間響起。
周酒嫌棄地皺了皺秀氣的眉頭,索性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晦氣的地方。
她並不是什麼堅強的人,厚厚的盔甲在重新見到裴淮之的一瞬間,立刻卸下,眼眶止不住地紅了又紅。
男人幾步走到她跟前,二話不說便扣著小姑娘的後腦勺,將人緊抱進懷中。
在他麵前,周酒根本無需掩飾,嚶嚶嗚嗚發泄了好一會兒,嬌氣得要命。
裴淮之臉上的心疼藏都藏不住,下巴抵在她頭頂,溫聲細語地不停哄著。
半晌才將小祖宗哄好了一些。
再抬頭時,裴淮之麵前的襯衫濕了一片,周酒自己臉上倒是還算乾淨,除了鼻子臉蛋哭得紅撲撲,發絲稍稍有些亂以外,整個人看起來仍舊精致可愛招人疼。
宋家兩口子站在一旁,看著親閨女就在自己跟前,卻也不敢隨意上前,一想到她小的時候每回哭鼻子,家裡人定是個個都圍上去哄,如今隻能乾站著,心便越發揪著生疼。
裴淮之伸手替她將淩亂的發絲捋好,輕掐了掐她臉蛋,也不追問裡頭到底說了些什麼,眼裡隻有她,嗓音溫柔地逗著她∶“不哭了,眼睛哭腫了就不好看了。”
周酒旁若無人地撅了撅嘴“哭腫了就不好看了男人啊……”
裴淮之低低地笑了聲“我錯了我錯了,說話跟沒腦子似的,我檢討,我們家小公主,哭也好看,就是讓人心疼,所以不哭了,晚上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周酒舔了舔唇,仍由他用略顯粗糙的指腹將自己臉頰上的淚痕擦乾淨,雙手有意無意地揪著他那個已然被她折騰得不成樣子的領帶玩,嬌氣的嗓音帶著哭過之後還未褪去的鼻音∶“去哪吃呀?”
“回翡落灣”裴淮之勾著笑。
周酒鼓著腮幫子抬眸瞪了他一眼“你就會打這種小算盤”
小姑娘想了想,衝他招招手,裴淮之十分配合地俯下身來,將耳朵湊到她耳畔。
周酒當著宋家老兩口的麵,揪著裴淮之的耳朵說起悄悄話來∶“晚上會和你回去的,你著什麼急但是我等會兒想先去一下彆的地方……”
裴淮之學著她那模樣,也壓低了嗓音,悄悄問她∶“想去哪”
周酒聞言,垂下頭,沒答他也沒再開口說話。
宋成山和方雅珍從始至終注意著周酒這邊的動向,哪怕她壓著嗓音對裴淮之說的悄悄話,他們倆人一個字也聽不清,可一瞧見周酒這個和小時候半點沒變的表情和動作,便一下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方雅珍深吸了一口氣,宋成山忙攙著她,鼓起勇氣走到周酒跟前“寶寶,要不要……願不願意和爸爸媽媽一塊回家裡看看呢”
方雅珍說起話來止不住地哽咽你的房間,爸爸每天都打掃得乾乾淨淨,你的玩具課本作業,還有你最喜歡的裙子首飾,爸爸媽媽全都替你保管得好好的,半點兒都沒丟,全都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