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酒習慣性幸災樂禍地低笑出聲,等到反應過來之時,就見方雅珍正按照她小時候教她的那個,她幾乎已經刻在骨子裡的洗手習慣,耐心細致地替她揉搓著每一個手指骨節。
和小時候沒有半點區彆。
周酒一瞬間有些恍惚,血緣關係有時候就是這樣神奇,哪怕她明明已經和大家分開二十年了,血液中流淌著的親密似乎半點沒有改變,似乎就像她從未離開過這個家般。
二十年的時間,整個宋家的各個角落除了增添了些歲月的痕跡之外,似乎和記憶中的沒有任何變化。
餐廳壁紙的顏色,桌椅的款式和擺放的位置,甚至連餐桌上永遠放著瓶淺藍色小花的習慣,都仍舊保留著。
周酒還記得,當初她成天在小花園裡拈花惹草,每天傍晚回來的時候都會帶上一小把自己親手采摘的小野花。
淺藍淺藍的小野花上,每一朵都有三片花瓣,小野花生命力頑強,開得旺盛,整個後花園的邊邊角角數都數不儘。
她摘也摘不完。
因而每天都滿載而歸。
方雅珍雖也會教訓她不好好上興趣班,隻知道翹課貪玩,可對她仍舊是鼓勵居多,教訓完之後,也會貼心地誇獎她摘的小花好看,還特地找了個漂亮的水晶花瓶,一朵一朵替她插好,擺在餐桌上最顯眼的位置,等宋成山下班回家了讓宋成山誇,等宋安恒放學回家了讓宋安恒誇。
隻是周酒沒有想到,她走丟二十年後的今天,竟然還能在家裡的餐桌上看見當年的小花瓶,可那些她怎麼摘也摘不完的藍色小花。
小姑娘怔了怔,下意識坐在了宋安恒邊上。
她二十年前也是這個位置。
宋安恒受寵若驚,抬眼放肆地衝裴淮之咧了咧嘴角。
後者不好惹地揚了揚眉峰,猶豫片刻後,懶洋洋地拖了張餐椅,徑直在周酒的另一邊坐了下來。
這個位置一般不坐人,周酒見裴淮之落座,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到對麵去∶“你坐那邊吧。”
裴淮之聞言並沒有動作,隻搖了搖頭。
周酒沒反應過來“這邊一般不坐人。”
男人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子,掃了眼正得意的宋安恒∶“他能挨著你坐,我怎麼就不能?”
周酒這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直達眼底的笑意實在藏不住了,十分不給麵子地笑出聲來∶“裴淮之,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幼稚呀?
裴淮之歪了歪頭“我願意。”
周酒咬著唇將不給麵子的笑憋了些回去,壓低嗓音衝他輕聲道“我記得以前也有幾個男生,爭著坐在我兩邊,當時他們說的話和你剛剛說的,幾乎是一字不差。”
周酒學著裴淮之方才的語氣重複了一遍“他能挨著你坐,我怎麼就不能”
男人眉心微微蹙起,空氣中酸溜溜的味道明顯濃鬱了許多,用僅有兩人之間才能聽到的音量不爽,iL2-25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1000000000000000010001001001
周酒吐了吐舌頭,有意逗他∶“我要是把名字告訴你,你該不會要對他們怎麼樣吧?”
裴淮之也知道她在和自己鬨著玩,可仍舊給了她最直白的答案∶“誰他媽有膽子碰你,這輩子都彆想在江城混了。”
周酒點了點頭,不經意地淡聲道“那年我四歲,在上幼兒園。”
她轉過頭,看向身旁這個滿身醋意的男人∶裴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幼兒園同學呢。
裴淮之也忍不住勾起唇低笑了聲“好好吃飯,不是在車上就喊餓了”
周酒“嗯”了聲,嬌意滿滿地衝他提了句∶“那我想吃蝦,不想自己剝。”
隻是周酒也沒想到,自己麵前這已然被爸爸媽媽和親哥用各色菜肴添得滿滿當當的飯碗上,幾乎是在幾秒鐘的時間內,莫名多了四雙筷子。
每雙筷子上都夾著隻被剝得乾乾淨淨的鮮蝦。
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