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酒一瞬間沒了聲,隻剩下紅得沒眼看的臉。
宋安恒好奇的眼神在這對竊竊私語的小情侶身上來回打量,半天聽不出個所以然來之後,臉上無語的表情與當年被迫替這倆貨當婚禮司儀時幾乎沒有什麼差彆。
一家人時隔二十年再次重逢,自然不單單是隻在一塊吃一頓飯這麼簡單的事。
晚餐結束之後,方雅珍和宋成山明顯是舍不得周酒馬上離開的,可畢竟小姑娘如今已然二十多歲,有自己的人生和生活軌跡,夫妻倆這段時間下來對上她,本就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態度,斷然不敢對她有過多的要求。
兩人的依依不舍周酒看得出來,她瞧了眼身邊剛剛才被她撩撥過的裴淮之,小小地心虛了一下,還是選擇再短暫地委屈他一下好了,小姑娘衝他眨眨眼要不要帶你參觀一下我的房間
裴淮之知道她一時半會兒也舍不得走,點了個頭,十分配合地站起身來,單手扣了扣方才坐下時解開的西服紐扣,耐心十足地一口答應道“好啊。”
周酒高興地笑彎了彎眼,一旁方雅珍聞言,欣喜的神色藏都藏不住,抓住宋成山小臂的手控製不住雀躍地晃動“好呀好呀,你帶淮之一塊去看看,你爸爸每天晚上都會去打掃一次,換阿姨去都不行,總是要他自己去弄一趟才行,一直都是乾乾淨的。”
方雅珍說完想了想,又立刻補充道∶“你以前的那些小寶貝呀,爸媽媽誰都沒讓碰,全都好好的在你房間裡放著呢。”
宋安恒揚著下巴哼了聲,符合道∶“可不誰都沒讓碰麼,就連我有回進去一趟,不小心碰掉了你桌上幾支筆,被老爸老媽男女混合雙打打了好一會兒,差點沒殘廢了。”
周酒聞言,沒心沒肺幸災樂禍地笑出聲來,宋安恒裝模作樣地瞪她一眼,也沒忍住勾唇笑了笑。
周酒攥住裴淮之的手臂,仰頭幼稚地衝他炫耀道“走吧,我房間可大可漂亮了。”
裴淮之任由她挽在自己的臂彎處,笑意漸深∶我知道,我去過的,你怎麼又忘了,二十年前,我就是在你房間被你逼的婚。”
記憶重新回籠,周酒抿唇笑著掐了下他手臂∶“還說我逼婚,明明就是你自願的,你大可不答應
周酒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娶彆人去唄。”
裴淮之早已習慣她的口是心非“我怎麼敢啊寶貝。”
宋安恒等在上樓的台階邊上,已經容忍這對隨時隨地打情罵俏的小情侶很久了,等了好半晌,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扯著欠揍的嗓子開腔∶“哎哎哎,那邊兩位同誌,能不能注意點場合,注意點兒形象,知道你們倆是一對兒了,能不能照顧一下單身狗的感受?”
全場唯一單身狗終於忍不住亮明身份開懟了。
周酒臉皮向來薄,宋安恒吐槽完,她才想起此刻周圍還有爸媽在,著實有些害臊。
裴淮之體貼地低了低頭,安慰道∶“沒事,我們在一塊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說的也是,然而還未等周酒臉上的滾燙稍稍褪去,裴淮之又故意逗她一句∶“說個悄悄話而已,你小時候膽兒可大多了,咱們在你哥麵前還親過,還是你主動的,你忘了?
周酒”……往事不需要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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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真重新回到這個,她過去二十年數不儘多少個夜裡做夢都想回來的地方時,眼眶還是忍不住紅了又紅。
屋內的所有裝扮陳設正如方雅珍宋成山所說的那般,與她當初意外離開時,記憶中的樣子沒有半點偏差。
公主床上的碎花白紗四件套整潔乾淨,隱隱還透著股陽光晾曬之後溫暖的味道,她小時候最鐘愛的幾個毛絨抱偶玩具同樣一塵不染,安安靜靜地躺在平整的被窩兩側,短小的身上,還被方雅珍貼心地蓋上了被子,中間留出個不大不小的空位置來,顯然是給周酒留的。
從前的每一晚,她都得抱著這些小玩意才能入睡,每一個都是她的好朋友,排排在床上躺著等她,一個都不能少。
床頭疊放了許多五彩斑斕的故事書,裡頭的每一個故事,方雅珍都曾溫柔耐心繪聲繪色地給她講過,故事書看起來並不算嶄嶄新,頁角微微帶著些卷翹。
周酒睨著那溫馨又熟悉的場景,甚至覺得自己似乎從未離開過這裡。
宋成山順著周酒睨著的方向望去,難以控製地輕輕哽咽了一下,淡聲道∶“你媽媽每晚都會來這屋子裡替你照顧照顧這些小東西,順便講講故事……你小時候總纏著她講完才願意睡,她怕她不講,你睡不著……
周酒背過身去眨了眨眼,努力將不爭氣的眼淚快快擦去之後,悶悶地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