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起,晏朱明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江承夜,嗤笑了一聲。
她今日準備去巡視下虧空的鋪子,歐陽先生會同她一起,自然沒工夫教江承夜練武。不過就算沒有歐陽先生,他今天也夠吃一壺了。
但見他柔和的睡顏,她還是低聲吩咐了黃芪:“一會兒記得給他準備根拐杖。”
江承夜醒來的時候,晏朱明已經不在,聽黃芪說她帶著歐陽先生巡視鋪子去了,他不禁喜上眉梢。
江承夜迫不及待地起床穿衣,然而,右腿剛落地,左腿便像是被拔了骨頭似的發軟,他一個狗吃屎就摔在了腳踏上。
臉上未好全的舊傷又添新傷。
黃芪見他這副樣子,滿臉的震驚:旁的小夫妻,都是女的站不起來,男的神清氣爽。他家二郎怎麼反過來呢?他如今明白二郎娘子出門前讓他準備拐杖做什麼了。
他上前攙扶起江承夜,小心地遞上拐杖。
江承夜拄著拐,驀然想起昨天晏朱明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他被她拉伸過的右腿今天已經沒什麼感覺了,但是左腿卻是灌了鉛似的動彈不得。
他一瘸一拐地挪動到桌前坐下,提起水壺注了一杯水,卻見壺裡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似的,水流細微,顏色更是發黃。
他掀開壺蓋一看,半壺的枸杞都泡發了!簡直跟粥一樣!
黃芪吞了口唾沫:“二郎娘子吩咐的。”
江承夜再也忍不了了!他一把摔開了手中的拐杖:“她欺人太甚!”
他必須去控訴她的惡行!否則難解他心頭之恨!
江承夜撐著桌子站起來,邁開右腿,左腿卻又不聽使喚,讓他差點一個趔趄。
地上那根拐杖橫躺,江承夜悲鳴一聲,捂著臉吩咐黃芪:“撿回來。”
晏朱明和歐陽先生此刻正在巡視江家那些鋪麵。
他倆這兩天對賬,發現好幾家鋪子很不對勁。
談幼筠的父親談右相是文人清流,家訓非常清高,談幼筠自小便沒有學過什麼商賈之事,更彆提算賬了。打理鋪麵這些事情,她是從出嫁之後才開始學起,難免不精通。
後來江家外頭的鋪麵,大多都是江承平打理。
江將軍常年鎮守邊關,江承平作為長子,小小年紀就扛起了照顧一家人的重擔。安陽郡主很心疼他,也沒啥法子幫他,便讓晏朱明從小學習庶務,等出嫁後,可以幫江承平分擔。
是以,江家的產業,晏朱明婚前就知道一些。
二房三房往那些鋪子裡安插的人,到底是什麼路子,她也該去會一會了。
第一家是個首飾鋪。
她記得在江承平的手裡,首飾鋪的利潤一直不錯。他去邊關沒多久,利潤怎就掉了那麼多?這兩年這個行業也沒不景氣呀。
她戴了個帷帽,白紗從頭遮到腳,進了鋪子。
因著身邊的那位歐陽先生的外形著實唬人,她進店的時候,管事和小二們統統迎了出來。
晏朱明的身上並未帶什麼表明身份的物件,管事的看歐陽先生,心下忖度,有這麼個貼身護衛的夫人,非富即貴,自然臉上滿是討好的笑。
晏朱明微微抬手,歐陽先生立刻說:“包場,關門。”
大主顧!
幾個小二合力把店門關上,掛了打烊的牌子,管事臉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將晏朱明往樓上貴賓室裡引。
晏朱明全程不發一言,氣勢極其驕矜。
歐陽先生:“把你們店裡最貴的拿來。”
管事的點頭哈腰,轉身從店裡高閣裡取出一個紅木匣,掏出懷中的鑰匙開了鎖,裡頭又是一個楠木匣,摸出腰間的鑰匙再開鎖,裡頭還有個梨木匣。
三層匣子打開,一副藍寶石頭麵躺在紅色的絨布上。
管事的掌了燈,取了西洋鏡來,請晏朱明細瞧。
晏朱明抬手。歐陽先生便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