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胡子,擺出一副冷淡的姿態,側對著門,冷冷道:“政事忙碌,本相不便回家。你且回吧。”
來人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躊躇了一會兒才敢開口:“那個……嶽父大人,小婿不是來找您回府的。”
晏洄的神色一變,轉過臉,陰鷙的目光落到了麵前這個少年的臉上。
嗬,江家的毛頭小子,長得這一副軟弱可欺的樣子,成日裡跟在自家女兒身後。他那個兄長,也不是個好東西,女兒剛生出來沒兩天就嚷嚷要訂婚,他家女兒給江家生的啊!
江家那個老夫人,一把年紀了,還長得我見猶憐的,勾的他夫人日日往江府跑!噓寒問暖、關懷備至。他這個正頭的夫君還得每天跪搓衣板!
他越看江承夜越不順眼,聲音便也低沉冷酷起來:“你有何事?”
江承夜的腿僵在地上,不敢上前,隻能遠遠地低著頭,磨磨蹭蹭:“那個……是這樣,小婿前幾天和蕭家的小國舅起了一些糾紛,想問問嶽父大人……那個……該怎麼處理比較好?”
晏洄手裡的奏本啪的一聲敲在了書桌上:“你和蕭家那個混不吝攪在一處?”
他就說!江家二郎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紈絝!顧允憐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非得把女兒嫁給他!這浪蕩子,蕭家那個混蛋是什麼人?同他一起廝混的,哪裡有好下場?
江承夜被他敲的縮了縮頭,一雙手緊緊地攪在了一起。晏洄在內閣做了這麼些年的相爺,早就練就了一身不怒自威的本事。這氣場壓製得江承夜如坐針氈,半點也不敢亂動。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來反駁:“不是……是他和娘子……”
晏洄的眼睛眯了起來,而視線變得更加銳利:“他和朱明?”
江承夜想著要怎麼把自己從這段故事裡摘出去,思索了半天決定說:“前兩日娘子的好友來京,那姓蕭的欲對她不軌,被娘子捉了。這麼大的事情,送到了東宮,東宮不過是讓他禁足了事。”
晏洄的神色變得更加的冷峻,半晌,他勾唇吐出了一個嗤笑的聲音:“如今你們江家倒台,能和梁王抗衡的隻有蕭家。東宮舍不得蕭家這塊肥肉的。”
江承夜不是不知道這個。
晏洄的指節在桌子上敲了兩下:“如今三皇子還在朝中虎視眈眈,東宮更不敢失去蕭家這一支撐。要麼,除非東宮再傍上一棵比蕭家更大的樹,要麼姓蕭的動了東宮最根本的利益,否則東宮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江承夜眨了眨眼。
晏洄抬頭看他,那小子歪著腦袋,瞪著兩隻滴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跟個傻狗似的。一看就是沒聽懂。
他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
這個動作讓江承夜嚇得魂都飛了,趕忙點頭哈腰地說:“小婿知道了……多謝嶽父指點!小婿這就回去了。”言罷一整套跪安禮節,三倍速地行完了,哧溜一聲躥了出去。
離開後,江承夜立刻打聽了一下三皇子。
三皇子乃是貴妃所出,比太子小一歲。貴妃宋氏的父親是已經致仕的宋丞相,不過宋相人雖然不在朝中,卻有學生無數,遍布於朝野。三皇子一直是太子的強有力競爭對手。
也無怪乎,太子如此在意蕭家的支持。
他心裡大概有了底,準備趕快回法雨寺將消息告知晏朱明,行至一半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便立刻掉頭又回了將軍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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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婿走後,晏洄放下了奏本,托著下巴仔細思索了一下方才他說的話。
江承夜年幼魯莽,看不出來其中的彎彎繞繞,晏洄這個老狐狸還看不出來麼?蕭家和江家各掌兵權,各為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