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夜回到房中,趴在晏朱明和他的婚床上。不知為何,他很想失聲痛哭一場。
他才十六歲,也是第一次做丈夫,他沒有父親、沒有兄長可以教會他,如何做一個好丈夫。而他和晏朱明之間的相處模式,則一直停留在婚前那對死對頭的時候。
床笫之間,當他吻住晏朱明的紅唇,聽她用一種全新的語調喚他名字的時候,他才會生出,晏朱明是他妻子的感覺,可白天離開了床榻,她又變成了隔壁家那個討厭的小姑娘、仗著自己年長一炷香就倚老賣老的“姐姐”、甚至,如母的“長嫂”。
她本就是為了談幼筠嫁進來的。而他的兄長,比他年長比他有擔當,長幼有序,他兄長才是那個合格的丈夫。
他不過就是個臨時的替補罷了!
江承夜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過,最後實在是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房門外,黃芪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好久沒見自家郎君如此失態了!
方才他在二娘子的院裡,也把來龍去脈聽了一耳朵。身為男子,他覺得這次是二郎娘子過分了!
哪家小媳婦不希望自家郎君威武雄壯的呢?哪還有嫌棄的!
他每天晚上守夜的時候聽他家郎君的壁角,隻覺得自己但凡是個女子都要忍不住了,今兒個在晏家見的那幾個姨娘,看起來也各個是那樣羨慕!二郎娘子倒好,反而覺得是郎君欺負她!委實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歐陽先生一來,便看見黃芪苦著一張臉站在門口。他納罕地看了一眼問道:“郎君今日不跑步了?”
黃芪歎息一聲。忽然他眼睛一亮。
歐陽先生這個體格,想來能力也不會差,他家媳婦怎能受住?
他連忙把人拉到一旁,將此事細細說了。
歐陽先生的表情從疑惑到震驚再到微妙,轉了一大圈後,撚了撚胡子:“這個,我不過是個賬房、武師、監工,吃著姑娘給的月銀,這些事情,我哪裡能幫得上郎君呢?”
黃芪深吸一口氣,跑到廂房捧了個罐子出來:“課時費。”
歐陽先生掂了掂,眉開眼笑:“唉,恰好前兩日得了一本新書,可以帶著二郎好好研究研究。”
江承夜花光了自己的零用錢,獲得了一本來自漠北的教材。
據說漠北民風開放,因此這本教材的內容要比婚前家裡給的先進、詳實很多。
江承夜求知若渴,一夜之間囫圇讀完了。
第二天,他再次登了晏府的門。
晏朱明一整日都在擔心,昨夜的話說得太重。
她說一點也不喜歡,其實不至於,有些時候和他肌膚相親,她心底也會生出喜悅之感。這種感受是婚前同他相處十五年都不曾體會過的,更是上輩子她入宮七年也不曾體會過的。
江承夜雖然莽撞,但總體來說還算是溫柔。她也沒處去比較,他和顧胥廷完全是兩個極端。
而那些什麼“長嫂”的話,更是無稽之談。她和承平哥哥不過是有婚約而已,從小到大,她對他的感情,卻更像是對晏暾一般,妹妹對兄長的濡慕之情。
她有些惆悵,第一次心裡生出了去給江承夜道歉的想法。
但是江承夜先來了。
他沐浴畢,穿著一襲輕薄的春衫,渾身散發著皂角的香氣,手裡捏了一本書。一進院子,他便屏退了眾人,走到晏朱明麵前,拉起她的手:“我……我知道錯了。”
晏朱明一驚,忘了把手抽開。
江承夜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