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現在應該都具備了“獵珠人”的身份,正被運送至任務地點,暫時處於安全狀態。
果然,雙足落地之前,她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孫雲起。
即便是安全期,孫雲起還是刻意避開運送者的耳目,小聲詢問:“我們要對付的應該是副本內異化的鬼怪,作為同一批‘獵珠人’,還是知根知底比較好。我經曆過兩個副本,你呢?”
蚌停住了,元以晝將來不及說出的話咽進喉嚨。
上半部分蚌殼被緩緩抬起。
刺眼的燈火和一種無孔不入的窺視感紮進皮膚,引人寒顫。
她們身邊那個一直未醒的、擁有淡金色頭發的玩家在蚌床上輾轉碾磨,終於舍得睜開雙眼。
這是一座典型的歐式宮殿,大殿的穹頂高聳入雲。支撐穹頂的支柱表麵鑲嵌無數精致的蚌珠,一直延伸至高空。
身處地麵的人們像神殿的螻蟻一般,仰望著頭頂虛假而璀璨的珍珠星空。
說是虛假,因為目光觸及穹頂,還能窺見透明玻璃外真實的夜空。
一片純黑的絲絨幕布上排列著七顆鑽石,不難讓人聯想到冬季夜空中一個顯著的觀測對象:七姊妹星團。
而緊緊追隨那七顆鑽石的,是一個呈獵人形象的星座,它的腰部纏繞著由三顆連成一線的恒星構成的腰帶。
用眼神描摹連線,能琢磨出幾分獵人拿著工具追逐七姊妹星團的捕獵意味。
除此之外,整個天空沒有任何多餘的意象。雲、月、橫生的樹枝......
元以晝以為從老蚌縫隙內泄入的是月光,沒想到竟是能與月光媲美的星光。
星光鳩占鵲巢般灑下光輝,隻裝了幾顆星的天幕如同一塊單調、平整的黑色畫板。
一道女聲將她們打量的視線引至自己身上。
那是一個頭戴蚌珠冠冕的女士,大殿通明的燈火讓她塗滿鉛粉的蒼白臉龐折射出蟬翼般流動而透明的顏色。
“歡迎你們,勇士,”她的目光一一掃過元以晝、女孩們和另一批已經站定,分散成幾個小隊的玩家,灰色眼珠所透露出的目光帶著雙殼類動物的潮濕、柔軟和陰冷,“我是‘天宮’市的市長,聘請你們來處理城市的一些內務。”
大殿中央是一潭幽黑的池水,平靜如鏡,倒映出穹頂上的蚌珠和四周華麗的裝飾,仿佛黑洞般將整個大殿的美景都收納其中。
當然,也包括每一位玩家的視線。
在池水中央,矗立著一尊男性雕像。
他身姿挺拔、麵容英俊、目光深邃,上半身未著寸縷,唯有腰間係著腰帶和浴巾,雙足沒入池中,擁有和池水一樣難以名狀的吸引力。
市長的臉朝向雕像微微揚起,大殿內蚌珠的光輝攀爬到她的臉頰,幾乎將臉的質地也變為珍珠,不像人類了。
她灰色透明的瞳孔逐漸擴散,似乎光是看著雕像,就陷入了由甜蜜、欽慕、向往調配的福爾馬林液中,永恒保持著被蠱惑的朝聖姿勢。
“這是我們的父神,俄裡翁。天宮原本是一座不被神眷顧的城市......海裡的生物隻親近女人們,而女人無法承載自然的饋贈。她們的船裝不下更多的海洋生物,她們的力氣隻會反向作用,把自己拖拽進危險的境地。
“這時,父神出現了。他就是你們剛剛從天空中窺見的獵戶座。他送給我們一顆星星,它是那麼年輕、有活力又神奇!它讓‘天宮’所有的蚌都能產出又大又漂亮的珠子,就像支柱上這些,喏,還有穹頂!很美,是不是?”
市長的語氣變得狂熱,她伸出鮮紅的舌頭舔舐嘴唇。
恍然間,元以晝以為那是一隻吸滿了血液而變得充盈的貝類軟體。
孫雲起用最低音量和她交流:“看起來她並沒有管理好自己的城市,反而被汙染了。我預見到她像一條海草在海裡跳舞。”
似乎覺得很離譜,她掩飾般地舔舔嘴角,想撤回那條讓她尷尬的、十分形象化的預言。
當意識到這個動作和市長此刻的狀態頗為一致時,一股惡寒衝上天靈蓋,她隻能跺腳,將身上的雞皮疙瘩震散一些。
被同化了嗎?
元以晝看向周圍,所有玩家的眼瞳似乎都蒙上了淡淡的渴望。
珍珠的確是經常與黃金白銀、鑽石寶物相提並論的美好財產。
而市長也的確像一棵海草在微微顫動,她解說時過於激動了。
難道她的本真形態是一株海草?
她頭上的冠飾是由白色珊瑚礁和蚌珠組合而成的,和臉是同樣蒼白的色調。
嘴唇鮮紅,呼應身上穿著的嫩肉粉長裙,外套則是熒光綠色的蓬蓬袖,脖間纏繞著七八圈過長的珍珠項鏈,一直垂到了胸前,手上戴著繡著銀色花紋的熒光綠手套。
整體看來,宛如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