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殺不死的。是啊,她們怎麼可能被殺死?
無論何種極端的情況都無法抹滅她們是生育之主的事實,她們始終在這片土地的角落和縫隙中繁衍。
而現在,孫雲起就要像元以晝所說的那樣,“去救無數個以前的女兒和以後的女兒”。
蚌床上女人的眼神像遊魂般空洞,她僵硬地起身穿衣,好像一個無神、隻知道聽從命令的木偶。
對待“被解救”的事實,她既沒有表現出驚喜,亦毫無感激之情。
像剛才孫雲起一並撈起的女人們。她們的臉上甚至還帶著奇怪和欲言又止的神色,有的人的表情更像被突然按了終止鍵的喜劇默片,灰白成掃興的枯涸。
從醒來以後,利伯蒂對孫雲起的態度就有一種曖昧不清的軟化。
此刻她雖然對蚌攤中隱秘的情景接受不太良好,但也沒有十分抗拒,甚至帶著發現新事物的稀奇。
教會裡的男人們披上偽善外殼,成了普勒俄涅在人間忠誠的子嗣。他們從不公開表達欲望,活得像苦行僧,如果不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一定會覺得他們是和教會外那些天宮男人們完全不一樣的“好男人”。
但她的導師不同。他攻心實驗又得普勒俄涅真正的青睞——他能拿到普勒俄涅的血,就是最好的證明。
現在看見那些死去男人們的奇怪物什,利伯蒂有些犯惡心。
小時候外出時她也的確看過。在隱蔽的角落,一個男人衝她脫下褲子——雖然什麼也沒乾。
雖然什麼也沒乾。
媽媽聽了,隻是皺眉問:“什麼也沒乾,那不就好了?什麼也沒乾,那算得了什麼?天宮法律不管這些,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再說,怎麼隻對你脫褲子?”隨後便陰翳地看著她沉默不語,好像在反省為什麼自己生出來的女兒也帶著那種柔弱可欺的特質。
“生而為女,就是我們的原罪。”她又開始念叨這句將人耳磨出繭子的話。
從此,哪怕是睡覺,她也沒有再將身上的工作服脫下。
她慶幸沒人在意過她的身體長什麼樣,但又惋惜錢德勒沒有將眼睛投向過她。
少年心思輕易地將愛意投射向導師,豔羨他在聚光燈下的一切,所以她從不聽母親的貶低,拚命逆流而上,想成為配得上他的人。
導師也會是這樣的身體嗎?導師也會有這些東西嗎?
利伯蒂出神地想,情不自禁開口:“他們長的這多餘的東西,一點也不好看。”
隨後,她聽見孫雲起噗嗤一笑,身邊穿衣服女人的動作也一頓。
“笑什麼?”利伯蒂惱羞成怒地問,她不該說這些有些放浪的話,但她們怎麼可以取笑她?
這顯得她們聽懂了,她們才猥瑣!
“從沒聽過這樣的話,不過是很好的話,”孫雲起含著笑意道,“以前我隻聽過‘我們少了那二兩肉’的說法,說少了那個東西,不就是女人了麼?”
穿了一半衣服的女人忽然說:“撲克牌。”
她備受折磨但仍含有舌頭,說話有些生澀。
見眾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她繼續道:“男人迫不及待地問從產房出來的醫生,我的孩子是男是女?醫生不回答,他又問,應該準備藍色衣服還是粉色衣服?醫生說,準備白色衣服。他不死心,接著問,給孩子買娃娃還是買玩具汽車?醫生說,買書,孩子多讀書比較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