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愛如山,沉默不言”是掩蓋根本沒有溫情的遮羞布;“哪個男人不這樣”洗白了整個群體,讓人們被迫接受這堆劣幣不斷下降的道德底線;“李時珍說女人來月經時不吉利,不應該進廟宇是為了保護女人”,“劉半農創造出‘她’字是照顧了女性語言表達的特殊需求”,她們感恩戴德,說,“他們真偉大啊。”
她們全然忘了自己本應身為一個堂堂正正的人,不需要任何名為“保護”、“照顧”、“特殊待遇”的禁錮。
“第二個——第二重要的當然還是自己,”元以晝不帶感情地道,“研究顯示胚胎在哪都能存活,像寄生蟲一樣。但隻有它在子宮中,母體才能存活。所以子宮的第二個作用還是保護母體。”
她沒有生育過,當然不會對胚胎有什麼感情。更何況元以晝所說也都是事實,作出這樣的宣判十分合理。
“哇!”胡芙收回了手,將它放在自己腹部,“這麼說,它該叫‘女宮’,它是為了我們存在的,哪怕沒有小孩,也隻屬於我們自己、會永遠保護我們自己?小孩可不會一輩子跟著我們,但它會陪我們直到死亡!”
童言無忌,卻引人深思。
“當然,你可以那麼叫。”孫雲起讚許道。
“子宮也是可以的,‘子’難道不曾形容過我們嗎?這兩個詞都屬於我們,為什麼要讓出去?”元以晝卻並沒有如胡芙想象中誇讚她的奇思妙想。
“老板、老板娘,女老板,子宮,女宮,”胡芙掰著手指,有點不高興,“什麼時候要‘女’,什麼時候不要‘女’,真是把我搞糊塗了!你上次就叫我改‘老板娘’的稱呼。”
元曄在一旁抱臂看她們爭論。她有些被這些女人繞糊塗了。
元以晝歎了口氣:“當你的性彆被點出來時,你便成了特殊的那一個。一開始你或許會因為這份‘特殊待遇’開心,但脫離主流語境的後果就是被邊緣化。你是希望自己獨一份特殊,變成唯一的女老板,還是希望見到更多姐姐妹妹、阿姨嬸嬸變成女老板,最後一提起‘老板’這個詞,就想到女人們?”
“當然是後麵那個了,”胡芙點頭,想到做生意的都是女人會讓她感覺安心和快樂,“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再用‘女老板’、‘女宮’這些詞了。”
“那也不太對勁。所有的詞都是我們的。特殊的指代可以用,在女人們沒有自我意識、沒有受到真正重視的時候就該多用、多強調,”元以晝說,“否則,未被強調的女人們就會變成你那些同學們寫的小說中的背景板,或者直接被剔除。這是更糟糕的後果。”
孫雲起摸摸下巴,感覺這一觀點很熟悉。她之前看過的許多電影翻譯前都帶有“woman”,轉換後全剔除了“女人”的含義。
沒帶“woman”的,反而會多加“粉騷”、“少女”等詞。
總而言之,電影的翻譯行業混入了不得了的東西。
好的、正麵的形象儘量弱化“女”字的存在,凸顯噱頭的時候,他們又回頭癩皮蛇一樣非要黏著“女”字了。
胡芙思考得興致勃勃:“我懂了!好的全提‘女’,壞的就不說話。”
“我會成為一名女科學家,”利伯蒂突然開口,“然後,天宮會出現更多科學家。”
“好孩子,”元以晝說,“好女孩。”
她不知道自己隨口兩句誇獎會成為利伯蒂往後發表獲獎感言的序言——
“我從未為我的性彆而自豪過,但他們從小便懂得炫耀會站著尿。我當然知道自尊不存在於雙腿之間,直到有一天一個人告訴我,我天然擁有更長的壽命和更穩定的基因,告訴我,生命初始的發展狀態都表現為女性,告訴我,女人不是殘缺的男人,他們長了多餘的東西。”
元曄清咳了一聲,打斷她們的討論:“母親,您應該趕緊去海麵上炸掉畫板,毀滅獵戶座——用您的力量。蓋伊已經消失不見了,您更要早作準備,趁他們還未恢複時給予其最後一擊。”
正在同時,強烈的電流波動和刺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