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起的被窩裡的人磨蹭了下,坐起來用罩子蓋滅了帳篷裡唯一的光源。炭盆裡煤炭泛著紅光,持續為帳篷供暖。
他的動作慢吞吞的,重新回到床前時,又被格洛特叫住了:
“奧卡西先生。”
“……”奧卡西身體緊繃,攥著被角的手僵住,用沉默回應對方。
格洛特的聲音在黑夜中尤其清晰,上了年紀的聲線沙啞:
“魔王殿下讓我提醒你,好逸惡勞是人性所向,但是在極端條件下,擅自自我放棄也是對同胞的背叛。
他原諒你,並不是因為你的行為值得認同,而是你和我們都需要一次被原諒的機會。”
“或許你已經沒有家人和子女,但一起創造新生活的同胞們也是親情的延續。
魔王殿下表示,他不想用情感綁架你,但是你要知道,
勞動不是苦難,勞動是一種榮光。”
這些話不僅僅是說給奧卡西聽,帳篷裡剩下的幾個人也在沉默中未敢睡去。
奧卡西聽完麵中發燙,鼻頭有些泛酸。
比起認同他更覺得委屈,比起子民中的年輕人,他已經老態龍鐘,又算得上半個殘疾。
他總是覺得,在自己年邁的時候,還要出去工作,從事體力勞動,是一件非常羞恥的事情。
至少在今夜之前,他都覺得,強迫勞動,是一種虐待。
但魔王殿下的寬容讓他無地自容。
格洛特傳達了魔王的話之後就沒再說話,帳篷裡的沉默卻在奧卡西的腦中持續梟叫,讓他久久無法入睡。
+
整個聖殿轄區在燈火熄滅之後陷入靜謐。
廣場上隻有篝火的餘燼在風裡飄蕩的聲音。沉睡的冰原此刻像是一間休眠狀態的冰箱。
唯一沒有睡去的是聖殿城堡的主人。
路由掌著燈,在夜裡探索整座城堡。
沒什麼稀奇的東西,就算他翻個底朝天,新的子民也不可能從牆縫或者地道裡出來。
但他睡不著。
確切的說,他在等。
在等一條魚上鉤。
今天克勞德他們五個人帶回了300份魚肉。其中有一百五十份,都是尤拉抓到的。
這些魚肉和之前剩下的禽肉,還有今晚沒能分發完畢的烤魚熟食一起被保存在冰窖裡。
路由已經把所有上鎖的門打開,就是在等這隻甕中的小龍能夠上鉤。
按照克勞德的描述,尤拉雖然擁有人的外形,但他的生存經驗傾向於野獸。
有些動作和行為都與狼相似:
比如,抓了魚之後會先用舌頭舔舐手掌。
比如,接觸新鮮玩意兒之前都要先用鼻子嗅一嗅。
野獸是沒有烹飪技能的,熟練運用工具,是屬於人類的生存法則。
路由承認自己有賭的成分,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會為了一口吃的冒險。
如果尤拉願意夜裡冰釣,那他的計劃就落空了。
趁著精神頭還在,路由做好了第三天的任務分配。帳篷已經修好了,所以能夠分配去采集資源的人數也變多了。
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