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園。
風景猶然,周邊卻多出不少稚嫩的麵孔。
再次回到這裡,李建昆心中感受完全不同,似乎更能發現它的美,以前所忽視的美,比如未名湖畔的一片鵝黃、湖岸邊咕嚕冒泡的魚蝦,等等。
卻也多出一層疏離感。
打今天起,他便不再是這裡的在校學生,隻能算校友。
此行目的地,朗潤園。按扛把子的交代,讓他開學後的第一個禮拜天,來拿畢業證。
順便看一下能不能碰到沈姑娘,不過大概率在家,等晚上再說吧。
這回李建昆沒空手,拎了些品質不錯、也算不上金貴的水果,他現在屬於社會人士,買點水果探望老師,不出格。
來到扛把子家。
果然今時不比以往,扛把子對他的態度,轉變明顯。
“拎的啥呀?”
“今秋上市的橘子和石榴。”
“綠皮橘子?”
“綠中帶黃的那種。”
“那個我愛,酸甜酸甜的,給我剝一個,我給你拿證。”
隨後,師生倆坐在小客廳靠窗的木藝沙發上,相聊甚歡,不再談論太多經濟方麵的東西,更多的是生活趣聞,家長裡短。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叫作“溫馨”的事物。
東聊西扯好半晌,扛把子似乎有些乏了,畢竟年至八旬,李建昆準備告辭時,陳岱蓀拍著他的手背道:
“建昆哪,我是清末走過來的人,你知道企業家和商人的最大區彆是什麼嗎?”
“社會責任。”
陳岱蓀會心一笑,這孩子大智近妖,他其實知道是多此一問,隻是人年紀大,也絮叨了。
“任何時候都不要忘記這一點,否則隻會淪為一身銅臭的商人。”
李建昆見他還想聊,順著話說:“老師教導,絕不敢忘,隻是目前想體現這種社會責任,不太好辦。”
他說著,笑談起昨天給中關村一小捐建操場的事,自個不好掛名,用的是林新甲的名頭。
揮揮手一萬塊,給壯壯安排學業是真,毫不心疼的更大因素,是因為捐贈對象是學校,是用在孩子們身上。
陳岱蓀聽罷,愣了一下,“這事你怎麼不找我?”
“嗯?”
“北大附小啊。我無兒無女的,推薦一個孩子進去還是不成問題的。”
啪!
那是啊!
李建昆大腿一拍,壓根沒朝這方麵想。
附小就擱燕東園那邊,要說教學環境,師資力量,放眼全國都數一數二。
隻是附小僅招收教職工子女,尋常人你再有門路再有關係都沒用。
您讓他怎麼想?
但如果扛把子出麵,那絕對是妥妥的事情!
彆的教職工的孩子,都念過幾茬,他無兒無女,一次都沒麻煩過,要個名額,誰能說個不是?
當然了,這也能從側麵看出,扛把子對於他的疼愛。
李建昆一副自家晚輩模樣,咧嘴笑道:“那我問問?”
陳岱蓀遞給他一個大白眼,“傻子都知道怎麼選。不過話說好,隻此一次。對啦,你親戚的孩子?”
“我…對象的弟弟。”
“喲!小建昆長大了嘛,都知道處對象啦。”陳岱蓀開懷大笑,讓他有機會帶來給自己瞅瞅。
李建昆滿口應下。
傍晚。
小酒館仍然熱鬨,幾天營業下來,弄得五道口人儘皆知,儼然成為除工人俱樂部外,又一個晚間娛樂場所。
時髦青年的必到打卡地。
忙碌到六點半過,舞台上節目開始,吧台這邊才稍閒下來。
李建昆轉悠到吧台內,沈姑娘一邊清洗搪瓷杯,也在欣賞節目。
李建昆碰了碰她。
“乾啥?”沈姑娘一臉呆萌轉過臉。
“你爸知道你在這邊工作嗎?”
沈紅衣知道他想問什麼,餘光還在舞台上,回道:“我又不傻,再說這酒館東家是雲裳姐,你過一陣大概率又不常在。”
你說的好有道理哦!
李建昆笑了笑,道:“跟你說個……你能先彆看嗎?”
“你說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