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目驚心啊!”
“碩鼠!”
“無恥敗類!”
財務科辦公室裡,邵科長還在寫交代材料。僅僅是剛寫好的一頁信紙,已經讓區裡和街道的人,瞠目結舌,大為震怒。
原來過往多年,那些或匿名舉報,或實名揭發的事,全部為真。
如同一棵樹,生了毒蟲,這隻毒蟲又培養出更多蛀蟲,它們一起瘋狂啃噬樹芯,將其蛀空,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
而樹木卻逐漸枯朽。
外人想要探究緣由,因隔著樹皮和厚厚的樹乾,又難上加難。
和平刀具廠一直都在賺錢,造成年年虧損的原因特簡單,脂膏皆被這些蛀蟲搜刮走。
“我去找姓孫的!”
最怒不可遏的,自然要數周慧芳。
和平廠隸屬於街道,孫光銀等人此舉,完全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胡作非為,她既憤怒,也怨恨自己無能。
此刻她卻沒有去想,她並非沒查過和平廠,也不是沒對孫光銀起疑心,隻是以前上頭有個羅寶豐,於她而言,好似一座巍峨大山鎮壓著,她又能如何呢?
李建昆拉住她道:“還是先報案吧。”
孫光銀等人先前有來過,戳在門外喊半天,戲演得很到位,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樣。
“報!”周慧芳恨恨地咬牙道,“去他辦公室報,那裡有電話!”
姑奶奶凶起來還挺狠。
郭主任囑咐其他人守好賬本,盯梢邵科長繼續寫後,與姑奶奶一道出門,李建昆想想也跟上去。
三人剛出門,候著門外的鄧忠武立馬湊上來。
“領導,這到底咋回事啊?”
屋裡邵科長聽見這話,一口老血險些沒噴出,落筆的手愈發麻利幾分。
沒人搭理他,三人直上二樓,牛春建等人聞訊,同樣一頭霧水的表情,從辦公室裡奔出,上前打聽情況。
周慧芳冷笑。
郭主任狂翻白眼。
李建昆一臉嗬嗬。
“孫光銀!!!”
來到廠長辦公室門口,周慧芳用平生最怨毒的語氣,嘶喊出這個汙穢之名。
當初受人慫恿、暗示,扶孫光銀上台,被她視作此生最愚蠢的事。
而比起孫光銀的手腳不乾淨,她更氣的是,此獠好似一道傳染病,把有些原本工作還不錯的同誌,全給傳染。
譬如牛春建。
早年他供職於街道辦,由周慧芳一手提拔。
“哎呀,主任來了?乾嘛生這麼大氣啊,樓下……”
孫光銀已經拾掇爽利,除去白襯衫上還有些濕跡,他忙從五屜桌後起身迎來,不過當看見李建昆後,聲音戛然而止。
心頭火氣難以抑製地竄上來,跳腳,怒指,“你在這乾什麼!”
他與李建昆雖然隻有過一麵之緣,但龍刀廠的顧問,林敬民背後的大腦,他自然知曉,甚至可以說如雷貫耳。
前幾天龍刀廠的那場重新啟動儀式,他派人過去全程觀摩,事態如何發展的,一清二楚。
羅寶豐之所以倒台,這個王八鱉孫子,功不可沒!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李建昆戳在二位大佬後麵,抬頭望天,嗯,今兒天氣不錯,是個好日子。
“你彆指彆人,我在跟你說話!”
周慧芳怒衝衝殺進辦公室,恨不得給他兩個大逼兜。
“主任,我咋了我?”孫光銀收回噴火的視線,撓著頭問。
郭主任頂好的脾氣,都忍不住斥責道:“你還真是厚顏無恥啊!到這個份上,還擱這裝無辜?”
“是區裡的領導吧?”孫光銀並沒有和他結識過,一本正經道,“我聽說財務那邊出了些問題,但我真不……”
“我替你說吧。”
李建昆強硬給他插一嘴,屬實不想再看這廝惺惺作態,汙染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你閉嘴!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孫光銀嗬斥。
“你閉嘴!”周慧芳一根食指,隻差0.1毫米,落在他鼻頭上。
孫光銀:“……”
李建昆斜睨向他,又掃視過身後的牛春建等人,“看你們這副態度,想必接下來,肯定會一致狀告財務老邵有問題,譬如曾在某某事上發現一些蹊蹺,但苦於不懂財務,沒有證據,是這樣吧?”
孫光銀呆愕。
牛春建和鄧忠武等人麵麵相覷,他咋…全知道?
“你不要血口……”
“難道財務老邵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