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宿敵!
袁耕心想。招商局始於李鴻章的“輪船招商局”,當年在本土之內,被太古和怡和洋行裹挾著腐朽的清政府和鷹國簽訂的一係列不平等條約,打得節節敗退,讓他們掠奪走大量財富。
堪稱恥辱!
而這份恥辱,招商局實際上一直沒能找回。即便後麵戰爭年代太古退出大陸,但他們在港城的勢力仍然強大。
時至今日,雖然袁耕並不願意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太古根本沒再拿他們作為對手。
很多年前他們就已經不夠資格了。
“你還差多少股份能拿下太古洋行?”袁耕眼神明亮,如果能有機會洗刷這份恥辱,他當然不會錯過。
再者說,太古委實不是個好東西,造過的孽,真以為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招商局人其實一直都盼望著這天,隻是未曾預料到,竟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祖國小花朵”帶來的契機。
“按照證券規則,當沒有股東持股超過49%的話,我如果持股49%就算是控股了,還差0.7%。”
“什麼?!”袁耕大驚失色,從嗓子眼裡迸發出一股喜悅問,“隻差0.7%?”
“是的。”
“拿下,必須拿下!”袁耕激動到狂拍硬實的沙發托,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錯過以後隻怕都不會再有。
半截指頭的距離而已。
一想到太古即將易主,難以抑製的欣喜便浮現在這位老人的臉上。
大快人心!
“問題是,我明早恐怕連走進港交所的機會都沒有。”李建昆攤攤手說。
“哼!”袁耕收斂笑容,表情驟然一冷,“規則既然製定了,豈是他們想不遵守就不遵守的?”
他看看李建昆,思忖少許後說:“這樣,我馬上打電話向上反應,讓他們派人去趟總督府。”
“行是行,但不夠穩妥。”李建昆將自己顧忌一五一十道來。
施懷雅家族手中所持有的太古洋行股份,即使比他略少,但有限。明天上午將是收官戰,容不得半點耽擱或失誤。誰臨時掉鏈子,便會滿盤皆輸。
他料想,即使上麵去人施壓,鷹方表麵上應承下來,背地裡仍會有小動作——他們很擅長這種陰奉陽違的招數,而我們的人又過於實誠。
隻需阻礙他入市幾分鐘,大局便定。等到施懷雅家族獲得控股權,那麼萬事休矣。
袁耕想了想,承認他說的有道理,問道:“那你什麼意思?”
“你們去收購餘下的股份。”這樣既出其不意,也沒人能夠阻止。
“這……”袁耕詫異,“不合規吧?你的‘昆蘭’都發布收購公示了。”
李建昆的話沒有說完,繼續道:“所以我們需要現在簽署一份協議:招商局入股昆蘭投資。”
“啊?”
袁耕怔了怔,再次打量他兩眼,這不是拱手送蛋糕嗎?
確實如此。
但是,一來李建昆沒有辦法,二來……他願意(招商局是國有全資企業),三來他還在為以後著想——
此舉肯定會將鷹方得罪個乾淨,而太古洋行的產業又全在他們的殖民地上,沒有強大的靠山,往後隻怕寸步難行。
往後了說,即使太古洋行落入他手中,他也不打算管理——97之前根本管不了,直接交給招商局。
用魔法打敗魔法。
“你確定嗎?”這整得袁耕都有些不好意思,純屬白撿的好事,看見李建昆點頭後,他問,“你準備出讓多少股份?”
“百分之三十。”來之前李建昆已合計好,太少不夠份量,太多……屬實也有點肉疼。
“嘖。”袁耕犯難了。
昆蘭投資公司的總價值他不清楚,但從他們駭人聽聞的兩手行為上便能看出,至少是一頭幾十億港元,乃至上百億的巨鱷。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可不是一點小錢錢。
說句不好聽的,將招商局賣掉都湊不夠。
1982年我國的外彙儲備是-10億美元……
這可把袁耕愁壞了,送到手上的大蛋糕,一本萬利的買賣,竟然沒錢投……
這時,耳畔傳來聲音:“昆蘭投資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作價1港元。”
袁耕:“!!!”
這位老人麵露驚恐,再次猶如活見了鬼般看向身側的年輕人。
白送???
招商局兜裡沒米這一點,李建昆還是能夠想象到的,他們一直在貼補和投資大陸,比如蛇口的工業區。哪裡夠錢買下“昆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於是他想:與其抓耳撓腮地和招商局議價,去逼迫祖國母親從本就乾癟的荷包裡掏出幾張皺巴巴的鈔票,不如大度些……
咱捐了。
雖然他心裡也想過,這樣絕對有好處。
“你你你,你不開玩笑吧?”袁耕瞠目結舌問。
至少是十億港元級彆的財富,作價一塊錢?
李建昆倒也乾脆,指向側方不缺紙筆的紅漆五屜桌說:“可以即刻起草合同。”
袁耕狠狠吞咽一口唾沫。
這年輕人,他真的隻有二十幾歲嗎?這是何等魄力和胸襟?
難怪他能成為絕無僅有的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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