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協大院裡,一場會議正在召開。
李建昆受邀前來。
自從國外開始對我們施行芯片領域的大規模禁運後,科協承受了很大壓力,這場會議正是基於這樣的背景下,催生的。
毫無疑問,李建昆南下的行程延期了。
他倒也不是來替科協化解壓力。
現在社會上出現一種很不好的論調,他和陳春仙,包括華夏矽穀公司,從半個月前的全民驕傲,忽然在某些人眼裡,有罪了。
而且名聲受損還是其次。
有人甚至強烈建議,要求華夏矽穀公司停止光刻機的研發。
這使得李建昆不得不接招,殺他個片甲不留。
“為什麼一定要研發光刻機?光刻機說白了,隻是製造芯片的一種工具,工具完全可以采購嘛,彆說國外最頂尖的光刻機不賣給我們,咱們也用不著嘛。”
“我讚同。放在整個芯片領域而言,要不要擁有自己的光刻機,根本無關輕重。而現在的情況是,咱們為了研發光刻機,卻失去了整個芯片領域的進口渠道,典型的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我不說其他的,我們所要完成107號工程,現在芯片材料無法進口,你們告訴我,該怎麼弄?工期無法按時完成,這個責任誰來負?!”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前世在八十年代,我們的光刻機技術明明在世界第二梯隊,隻落後世界領先五年左右,而後麵卻被拉開十萬八千裡,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的。
似乎正在慢慢揭開謎底。
麵對唇槍舌劍,李建昆凝視著會議桌旁義憤填膺的人們。
他們來自許多體係。
有部分人是沒有大局觀。
有部分人,不好說是不是心懷鬼胎,或者,背後有人慫恿。
還有一部分人,是求和派。
“建昆同誌,春仙同誌,不是我說你們,就算想研發光刻機,搞出什麼成果,咱們不能藏著掖著點嗎,包括科協也有責任。你們啊你們,把動靜搞得太大了,這是公開打那些科技強國的臉,他們不反製才有鬼呢。”
“我提個建議吧,至少表麵上,我們宣傳不再進行光刻機研發,看能不能使局麵有所緩和,不然現在芯片原材料斷貨,很多重點工程項目無法開展,怎麼弄嘛。”
“經過上次科協舉辦的活動,‘華夏矽穀"已經被推到風頭浪尖,想要緩和局勢,這家公司,怕是……不能再存在了。”
唰!
老陳憋紅了臉,蹭地站起來,想要爭辯。
不過,被李建昆扯回到座位上。
他的嘴皮子功夫並不利索。
“各位的想法,我都認真聽了,歸結起來,其實就是兩個問題。”
李建昆麵無表情,不緊不慢地說:
“第一,有些人根本不懂發展光刻機的意義。
“第二,麵對禁運,接下來我們在芯片領域,尤其是原材料,大規模斷貨,該怎麼辦。”
會議室裡一部分人認同他的總結,一部分人表示不屑。
那模樣似乎在說:就你懂?
李建昆繼續說道:
“剛才有人提到,光刻機隻是芯片製造的一種工具,這沒有錯。但是,我想請問這位同誌,您難道沒聽說過‘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嗎?
“我們可以采購,即使人家不賣給我們最好的光刻機也不要緊,次一點的夠用了……這是人說的話嗎?”
啪!
發表該言論的人,拍桌而起,怒目相對:“你怎麼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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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更難聽的。”
李建昆瞥他一眼,甭管對方是什麼級彆,今天他要懟天懟地懟空氣——能積極跑來這邊的,對於發展光刻機這項事業來說,都不是好鳥:
“按照您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我們發展個毛線啊,複興個鬼啊複,撿彆人吃剩下的就夠了……”
剛還一臉怒容的家夥,額頭見汗:“我、我、我……你、你,你不要亂給我扣帽子,我沒說彆的領域不發展……”
“你就是這個意思。”
李建昆銳利的目光刺過去:“你的心態已經到那兒了,甘於人後,不思進取,抵觸拚搏……”
蹭蹭!
啪!
對方腳下一個趔趄,一屁股摔坐在椅子上。
腦門上汗如雨落,腦瓜低垂,再不敢吱聲,心裡哀嚎著求放過。
李建昆倒也不趕儘殺絕,目光掃視會議室裡的其他人,不少人紛紛避開他的視線。
這頂帽子,不可謂不大。
沒人敢戴。
“大家都知道芯片重要,卻難以理解芯片的製造工具為什麼重要,這真是一個笑話。糧食很重要,如果沒有鐮,沒有犁呢?它們也是糧食的生產工具吧。
“隻靠國外進口?
“萬一哪天彆人要搞我們,一粒米都不給我們進口呢?
“我們十萬萬人,等著餓死嗎?
“你們清楚芯片的重要性,就知道我不是在誇大其詞,任何高科技領域,都離不開芯片,而且越往後發展越是這樣。
“不把製造如此重要的工具掌握在自己手中,我們將永遠受製於人,我們的高科技將永遠無法超越彆人。
“大家不要忘了,當年西方列強是用什麼轟開我們的國門的。同樣的錯誤,難道還要犯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