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這檔口,大簷帽趕緊將徐慶有扭走。
沈紅衣將泣不成聲的母親抱在懷裡,靠在父親的輪椅旁邊,望著李建昆,眼淚婆娑的小臉上,擠出一絲牽強的笑容。
沈學山表情複雜地凝視著李建昆,說了聲“謝謝”。
遂示意女兒推自己離開。
“等下。”
李建昆突然開口。
沈學山向他投來詢問的目光。
然而,話到嘴邊,李建昆又頓住。
他不知道該不該說了,他下意識向沈紅衣遞去眼色,希望她能給自己一個信號:
沈父沈母,到底承認兒子已不在人世沒有?
“什麼?”沈學山皺眉問。
“哦,沒什麼。”
李建昆思忖著,這件事還是應該先和沈姑娘溝通一下。
“有話就說!”
“真……沒什麼。”
“哼!”
王山河看出些什麼,走上前看似幫沈紅衣的忙,推起沈學山的輪椅,好讓她攙扶母親。
四人緩步離開。
李建昆待在原地沒動。
這時,側方傳來一個聲音:“我那有房間。”
李建昆循聲探去,喊了聲“耀哥”。
唐國耀點點頭後,帶著他們來到車站內部的一間辦公室。
他現在不僅做出租接站牌的小買賣,還提供租車服務,黃包車、出租車都行,客戶在他們這裡預約,然後歇著便是,他們來安排,價格和市價一樣。
很受初來京城的旅客的歡迎。
不用擔心被宰,真被宰了,也有個地方說理去。
幾人在辦公室的裡間坐下來,陳亞軍被李建昆吩咐,出去接沈紅衣。
唯有金彪的腦子沒轉過彎,詫異問:“紅衣還會回來?”
李建昆沒搭理他,望向唐國耀說:“你和我姐還聯係嗎?”
儘管姐姐已嫁給林老師,但在他看來,唐國耀這個人,值得做朋友。
唐國耀微微一笑:“這不剛去你家串過門嘛,她瘦了點。”
二姐現在在京城。
本計劃,今年一起回清溪甸老家。
現在,李建昆不確定有時間。
春節之前,徐慶有的事會有個定論。
李建昆莞爾:“她肯定高興死了,一直嫌自己胖。”
唐國耀撇撇嘴說:“胖點才好。”
其實有件事,李建昆高低有些好奇,卻又不太好問,姐姐和林老師結婚一整年了,居然還沒懷孕。
這根本不科學。
傻子都能看出來,姐姐極好生養。
正胡思亂想之際,門口傳來動靜。
陳亞軍領著沈紅衣走進來。
“你們聊。”唐國耀起身,拽了把還想聽個響兒的金彪。
其他人一起離開,並帶上房門,房間裡隻剩下李建昆和沈紅衣。
“你想對我爸說什麼?”如果不是實在思緒繁雜,沈紅衣很想往他身上靠靠。
幾乎一整年沒見,甚是思念。
李建昆也一樣,回道:“綁架壯壯的人,我知道是誰了,山河正在發動道上的人尋找,有名有姓,相信很快會有結果。”
沈紅衣恍然。
遂兩道柳葉眉蹙到一塊兒。
好半晌後,她說:“我時常在他們耳邊念叨,說當初那封信,或許隻是徐慶有想激化他們和你之間的矛盾,未必是真,就算是你和我也無法分辨。徐慶有人在國外,哪能知道的這麼清楚等等。
“我沒辦法,隻能這樣安慰。
“我爸媽後麵的情緒有所改觀,拋開理智不談,他們的潛意識會促使他們樂意相信這些話,這能帶給他們一絲幻想。
“而這絲幻想,是支撐他們生活下去的主要動力。
“如果……我不知道會怎麼樣。”
李建昆暗歎口氣道:“在電話裡聽你提到這些後,所以這件事,我暫時沒告訴警察,當時我有過這個考慮,可是見到你父母後,又忍不住想告訴他們,所有害壯壯的人都跑不掉。”
李建昆頓了頓,問:
“你想瞞著他們嗎?
“那我要和警方說清楚。
“徐慶有都告訴我了,麵對警方的詢問,他不會再隱瞞。
“如果不提前打好招呼,到時把親手殺害壯壯的凶手都緝拿歸案了,那……”
沈紅衣麵露糾結,好半晌後,貝齒咬著紅唇道:“瞞!”
她想,她真是個不孝女。
房間裡忽然安靜下來,李建昆終究沒忍住,伸手將她攬進懷裡。
沈紅衣小臉貼在他胸口,一邊
聽著他仿佛疲憊不堪的心跳,一邊說:“你瘦了。”
“你不也一樣。”
這件事折磨著他們,這一年多來,就沒有好好過。
而且,即使現在徐慶有被抓捕歸案,他們何時能走到一起,仍是個未知數。
李建昆之所以迫不及待想告知沈家父母,害死壯壯的人,一個都跑不掉,也是想進一步獲得他們的原諒。
然而,現在又不能說。
他內心的苦悶,也隻有此時懷中的人能夠理解。
他們像是一對受到詛咒的比翼鳥,明明誰都離不開誰,明明彼此都深愛著對方。
在一起,卻那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