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拎著一隻黑色皮箱,哼著京劇《牡丹亭》選段,帶著手下,美滋滋離開。
樓上。
李建昆坐在黃花梨沙發上。
靜靜抽著煙,等到賴四五人在地上打完滾後,冷漠地問:“屍體在哪?”
賴四渾身濕透,額頭上墜著豆大的汗珠,頭頂白霧蒸騰,好像武俠電視劇裡正在運功逼毒的人,牙齒打顫道:
“大、大哥,一條胳膊,夠了吧?”
李建昆沒理他,掃一眼在他們身後站成一排的小王的手下。
這些人立馬有所動作。
有人從腰間摸出一把蝴蝶刀,在指尖玩出殘影。
“我說!我說!”
賴四生怕沒有機會。
……
……
深夜。
豐台,某個小鎮後麵的山林裡。
一群人打著手電筒,有兩人肩扛鐵鍬,穿梭在枯敗凋零的雜草樹木間。
不多時,耳畔傳來潺潺的流水聲。
走在最前方,抱著一條膀子的賴四頓住腳,開口道:“到了。”
眼前出現一條小溪,他借著手電的燈光,打量一會後,指向一個位置:
“就那。”
不用誰吩咐。
肩扛鐵鍬的兩人,開始小心翼翼地挖掘。
嚓,嚓,嚓……
五分鐘後。
“咦?”賴四有些錯愕。
李建昆斜睨向他,眼神比這深夜的寒風還要冷。
賴四趕緊解釋說:“沒埋這麼深啊。
“兩位大哥再往邊上鏟鏟。”
嚓,嚓,嚓……
兩名“挖掘工”各自沿著坑邊,拉開一定距離,重新下鏟。
又是五分鐘過去。
眼見李建昆的目光愈發幽冷,賴四額頭見汗道:
“大哥,沒騙您,真埋在這。”
王山河插話問:“你是不是記錯地方了?”
“沒有啊,你們看。”
賴四指向挖出來的土坑旁邊,那裡有顆歪脖子樹,道:
“我娘就是在這棵樹上上吊死的。
“我怎麼可能記錯?”
當初將沈壯的屍體埋在這裡,他有些私心,想給他娘找個伴。
簌簌!
一陣寒風刮過。
有幾人不禁縮縮脖子。
李建昆淡淡道:“找不到壯壯的屍體,今天把你埋在這。”
“……”
賴四聽聞這話,險些沒哭出來,遂撲到最先挖出的那個土坑旁,用僅有的一隻手賣力開刨。
所幸小溪邊的土壤比較濕軟。
半小時過去。
兩個“挖掘工”,連帶賴四,幾乎快將那棵歪脖子樹的根須整個刨出來。
然而,仍不見屍體。
連片衣角都沒看到。
“不可能呀,不可能呀……”賴四急得滿頭大汗,一邊說著,一邊偷偷望向李建昆。
“把他埋了。”
“大哥!大哥!我說的全是實話啊。”
“那人呢?!”李建昆陡然爆喝。
賴四怔住,他也想問啊。
踏馬的,難道一具屍體還有人偷?
再說,誰又知道他們在這埋了屍體?
這山很矮,離鎮子又近,裡麵連隻兔子都沒。
李建昆此時腦子裡,始終在想著一句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還是王山河理智比較清醒,他下意識打量著周遭,道:
“這山上不像有什麼,退一萬步說,就算被什麼動物刨了,總該有些痕跡。
“這地都是平整的。
“應該是他們埋得不深,下雨衝刷一下,有人發現屍體,報警,或者自行決定弄到彆的地方埋了。
“等天亮我們可以去鎮上打聽一下。”
賴四連聲附和道:“對對對,一定是這樣。”
李建昆承認山河分析得有道理。
賴四也不像在說謊。
“再挖挖,實在沒找到,等天亮。”他吩咐。
倒是不缺勞動力。
越是臨近黎明,天氣越冷。
不動動都能凍成冰坨子。
待到天邊露出魚肚白時,小溪邊的一片山地,像是被分體式炸彈轟中一樣。
“走。”
李建昆招招手,率先向山下走去。
此時山下的小鎮上,已經有些動靜,早起的人家也亮起燈。
還沒下山時,李建昆便撞上一位牽著大水牛的老漢,準備進山放牛。
他摸出一包華子,走上前呈上一根。
老漢錯愕接過去,詫異問道:“你們是乾什麼的?”
“老伯,跟你打聽個事。”
李建昆擠出一絲笑臉道:“這山上去年有沒有發現過一具屍體?”
“屍體?”
老伯嚇一大跳,道:“那沒有!”
“沒?”
李建昆皺眉,追問道:“一具孩子的屍體,不是你們鎮上的人,確定沒有?”
老伯突然“誒”一聲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一件事。
“孩子的屍體是沒發現,這事說的……怪滲人的。
“去年還是前年,倒有個孩子,差點在山上走丟,好在後麵找到了。”
什麼跟什麼!
正所謂關心則亂。
倒是王山河多個心眼,上前詢問道:“老伯,多大的孩子,男孩女孩?”
“男孩。”
老伯用手比劃道:“差不多這麼高吧,十來歲的樣子,虎頭虎腦的。”
嗯?!
聽著他的形容,李建昆的雙眼逐漸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