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254一巴掌乾斷了(二合一章節)(1 / 2)

第255章 254.一巴掌乾斷了(二合一章節)

聯絡朝廷方麵,雷俊沒有走太特殊的渠道,隻把相關消息,傳回給師父元墨白。

龍虎山那邊,元墨白自會斟酌著同上官寧、張靜真商量,由她們報給朝廷。

懸天寺方麵,唐廷帝室同樣一直在密切關注。

畢竟這趟的焦點晉州,同懸天寺緊挨著。

而傳聞中,晉州葉族一直在以相對柔和的方式,不斷滲透懸天寺。

懸天寺本身的做派又保守封閉,相對被動,少有激烈反應。

晉州葉族這些年來的動作,聽說卓有成效。

唐廷帝室則在進行反滲透。

這處低調清淨的佛門聖地內裡,早已密布無言的硝煙。

至於高氏家族所在的澤州,則位於晉州以南,世代都是晉州葉族鐵杆,在晉州葉族扶持下,成為在大唐亦有名有號的次一流世家。

就雷俊此前看過的一些古籍卷冊記載,澤州高家當年起家,便是迎娶葉家女。

高家當代家主名高憲,是唐廷帝室和五姓七望之外,大唐皇朝少有的上三天大儒之一,其夫人正是葉家旁支出身。

傳聞高憲本人少年、青年時代一直都在晉州遊學。

如今晉州葉族遇上百年難得一見的正麵危機,其私下裡的各種潛勢力,都隨之發動起來。

雷俊隱匿自己身形悄然而動,來到澤州地界。

他左右巡查一番,確認彆處無特異後,向高家祖地而去。

………………

盛夏時節,莊園連綿,遠方山水相依。

規模雖不如幽州、江州南北二林祖地,但同樣一片盛景,仿若城壘。

正是澤州高氏一族的祖地。

此刻,一個外貌年輕,但形容枯槁的僧人,到了城外。

一位懸天寺真傳,法號永相。

“祖父和家父皆身體不適,暫時無法見客,請大師見諒。”接待永相和尚的高氏子弟不動聲色言道。

永相和尚雙掌合十:“那貧僧想見淨相師兄一麵,請施主代為相告。”

那高氏子弟:“貴派高僧,不曾到訪這裡。”

永相和尚不為所動:“請施主通融。”

高氏子弟:“我實不知大師在說什麼。”

永相和尚:“請施主轉告淨相師兄,貧僧在外麵等他。”

說罷,這懸天寺高足退開些許,讓開高氏祖宅大門,在門外一棵參天古樹下默默打坐。

任那高氏子弟如何說,永相和尚都充耳不聞,就是不走,隻自顧自誦經。

淡淡琉璃佛光化作蓮花,將永相和尚烘托包圍起來,寶相莊嚴。

他來這麼一出,那些高氏子弟還真拿他沒招。

懸天寺傳承,論守禦和綿韌,幾乎堪稱天下第一。

永相和尚佛法精湛,早已是中三天修為境界,便是同為中三天的高氏族老,也拿他沒招。

他不傷人,而高家眾人亦無法傷他,同樣無法將他趕走。

想動他,要麼高家家主高憲親自出馬。

要麼,他想見的人出現。

高氏一族祖地中,高憲站在樓閣之上,望向遠方樹下,皺眉不已。

他身旁立著兩人,其中一人分明也是個做苦行僧打扮的和尚。

這和尚雙掌合十:“拖著不是辦法,夜長夢多,待貧僧去勸勸永相師弟。”

他出了高家祖地,來到樹下。

一直表情麻木,麵帶苦色的永相和尚見到同門師兄,神情終於鮮活一些,輕聲歎息:“師兄,你真的在這裡。”

淨相和尚雖然也做苦行僧打扮,但麵上帶著淡淡微笑:“此地高施主乃我舊友,聽聞他近日身體不適,所以我來探望。”

永相和尚:“師兄訪友,自無不可,隻是如今多事之秋,寺中不安,師兄訪友之後,同我一起回寺裡吧。”

淨相麵不改色:“寺裡出什麼事了麼?”

永相和尚歎息:“師父和空鑒師伯,爭得很厲害。”

空鑒,和空淨大師一樣,皆是懸天寺宿老。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空鑒大師出家前,俗家姓葉。

“方丈怎麼說?”淨相和尚反問。

永相和尚微微沉默。

淨相和尚麵上笑意更濃:“方丈,什麼都沒說,對吧?方丈不說話,便是他的態度了。”

永相和尚搖頭:“方丈的意思,同我現在來找師兄你,是一樣的。”

他直視淨相和尚:“此番晉州之戰已成,我等無力阻止,但至少不可推波助瀾,否則風浪漸大,難以控製,最終勢必波及更廣啊,師兄。”

淨相和尚淡然道:“世人皆有命數,世間本是苦海,因果越多,苦楚越多,這一點,我想永相師弟你也是明白的。”

永相和尚:“這個自然。”

淨相和尚:“眼下為這世間平添紛爭者,不是咱們懸天寺,不是澤州這裡,也不是晉州。”

永相和尚歎息:“因果糾纏,恩恩怨怨,總是越結越深,所以家師才希望此番晉州之戰的雙方能罷手。”

淨相和尚:“如果沒有許元貞主動挑起此戰,沒有當今陛下在其後推波助瀾,今番晉州之戰,本就不會有。”

這僧人抬首望天:“如果這世間宗門皆如本寺一般清淨自守,不生是非,那許多爭端和波瀾,皆不會有,但可惜,不論天師府亦或其他地方,皆非我懸天寺這般淨土。”

永相和尚沉默。

“師弟以為我出身晉州葉族,所以有此言?”

淨相和尚連連搖頭:“我既入得空門,往事便皆成前塵,正是修本寺佛法,才讓我方才有感而發。”

永相和尚坦然道:“我非反對師兄所言,隻是塵世如此,我輩從中調節尚且不夠,豈可自己也身陷其中?”

淨相和尚:“儘快結束這一切,才是普度世人,令世人少受些苦楚,至於些許罪孽,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輩出家人,唯有多擔待些了。”

永相和尚並沒有被淨相和尚說動,重複先前話:“師兄,我等還是消弭仇怨為上,至不濟,莫要推波助瀾,同我回寺裡吧。”

“看來,我們誰都無法說服對方。”淨相和尚言道:“如此,唯有各行各路。”

這麼說話的同時,淨相和尚身體周圍,同樣開始出現琉璃色的佛光。

永相和尚見對方一副要動手的模樣,麵色不禁更苦。

淨相和尚語氣平靜,理所當然:“此間事,尚需保密,不方便外泄,我隻好得罪了,師弟勿怪。”

永相和尚心中微微一動,忽然感覺從那高家祖地中,竟傳出難以想象雄渾的凶煞兵戈之氣,但禮製齊備,氣度井然。

以高家祖地為中心,文華之氣同兵戈之氣交織,文武相合,竟化作虛幻的刀槍劍林,將周圍山河包圍籠罩,形成內外隔絕之勢。

如此一來,隔絕了永相和尚同外界的聯係。

而對麵的淨相和尚身上,赫然流露出殺機。

琉璃色的佛光,化作一片蓮花海洋,包圍對麵永相和尚。

永相和尚以自身的佛光演化巨大蓮花,把同門師兄的花海隔絕在外,一時間安全倒是無憂。

但感受到淨相和尚身上的殺機,他心中升起不詳預兆。

“師弟的修為,這些年進步頗多啊。”淨相和尚平靜頷首:“伱果然是有慧根之人,想必很快就能超過我,像心相師兄一樣修成上三天修為,實在叫我佩服,自愧不如。”

修為實力相近的懸天寺弟子交手,往往是誰都奈何不得對方。

但淨相和尚這時,忽然取出一物。

一朵尋常人巴掌大小,生著四瓣的白花,花瓣上星星點點,疏密不均地分布有一些黑色的痕跡。

仿佛白紙上潑墨。

永相和尚見了此話,則為之愕然:“……不生花?!”

淨相和尚微笑不語。

那朵古怪靈花在他控製下漂浮起來落在對麵同門師弟琉璃佛光所化的蓮花上。

佛光頓時一顫。

下一刻,琉璃色的蓮花上,竟然淌血!

虛幻的血跡經過處,佛光所化琉璃蓮花,頓時如烈日下消融的積雪,快速融化。

而永相和尚則全身搖晃,原本有些黝黑的麵龐霎時變得雪白,最後“哇”的一聲真吐出鮮血。

佛門持戒一脈修行者,皆需持戒。

戒律不破,諸般神妙加身。

同一人,可持多條戒誓。

不同的人,可持相同戒誓,亦可持不同戒誓。

修為進境與實力,同戒誓息息相關,不一而足。

永相和尚所持諸般戒誓中,首推不殺之戒。

這本也是不少懸天寺弟子皆修持的戒誓。

正常情況下,以懸天寺傳承的法門特點來說,隻要弟子本人有心堅持,基本沒機會破此戒。

但現在,永相和尚的不殺之戒,被破了。

他殺生了。

殺的卻是一朵奇異的靈花。

靈花與其說凋亡於永相和尚隻求護身的佛家法門,不如說是亡於其自身奇異的特性。

生與不生之間交轉,平衡卻因接觸永相和尚的佛法而被打破。

靈花步向名副其實的不生。

永相和尚的戒誓,卻也被一並打破。

破戒,並非沒有代價。

不僅他的佛法靈光消失,其自身也反受其害。

淨相和尚專門準備這用來針對同門的靈物,流露出來的殺機自然不假。

不過他眼下已無需自己動手。

身後頓時有箭雨升上半空,然後傾盆落下。

失去琉璃佛光保護的永相和尚,頓時身中多箭,血流如注。

戒誓被破,他失去的不僅僅是佛光保護,連堅韌的肉身,也一並衰弱腐朽,不再像先前那般堅固難摧。

………………

雷俊越過山川,來到高家祖地外。

“嗯?”他目光一凝。

高氏一族的祖地外圍,除了文華之氣外,還有兵戈之氣激蕩。

凶悍煞氣並未衝霄而起,反而被禮製規整收斂,四四方方,整體像是形成一重獨立世界,隔絕內外。

但雷俊赫然看見一個血葫蘆模樣的人,像是被射成個刺蝟。

他仔細辨認了一下,居然還勉強算是熟人,從前和對方打過交道。

乃是法號永相的懸天寺真傳。

對方曾經同大唐神策軍將士一起追緝白蓮宗弟子,也曾插手管過閒事,想要從天師府弟子手裡救下被追殺的江州林族子弟。

不過彼時雷俊實力手段更高一籌,當著永相和尚的麵乾掉了那幾個林族子弟。

自那之後到如今,該有些年頭沒見了。

估不到眼下卻在這裡又碰上。

隻不過此刻的永相轟然撲倒在地。

另一個懸天寺真傳模樣的和尚,從後方走上前來,雙掌合十:“我佛慈悲,師弟,你亦算是為平息浩劫而犧牲自己,當無遺憾。”

說罷,他揮揮手,一朵琉璃色的蓮花,將永相和尚包圍,然後轉身重回高家祖地。

雷俊見狀,挑挑眉梢。

懸天寺弟子,在澤州高家這邊,來了場內訌?

雷俊收回視線,目光再掃視四周。

他雙目中光華隱約凝聚成符籙,眉心透出細微光線,觀察高家祖地一帶天地靈氣的流轉。

厚重的兵戈征伐氣息凝聚在這裡,規模極其巨大,讓雷俊肉眼幾乎就能看見槍戟如林,兵甲層疊。

這些兵戈之氣,又被更玄奧的力量不斷訓誡規整,顯得井然有序,整裝待發。

就仿佛一座無形但龐大的軍營,大軍兵馬經過連續訓練後,令行禁止,隨時準備出戰。

軍禮。

雷俊心中浮現明悟。

儒學傳承中最核心的精華,謂之曰禮。

如今大唐儒家修道方麵,又稱之為五禮。

即吉禮、凶禮、軍禮、賓禮和嘉禮。

軍禮者,軍旅兵戈之事。

正應了如今葉默權迎戰許元貞。

這裡雖是高氏一族的祖地,但眼下軍禮之高妙和博大,非他們的家學所能布置,當是源自晉州葉族。

雷俊想到先前簽運中提及懸天寺、澤州高家、菩提寺遺址再加上晉州葉族自身,一共四地,再聯係自己這些年來對儒家傳承的了解,心中便大致有數。

葉默權準備了不小的手筆,迎戰許元貞。

四時之軍禮,稱春之振旅,夏之拔舍,秋之治兵,冬之大閱。

布置相關禮儀,分彆著落在相對遙遠的四處所在。

卻縱橫穿過北地山河。

屆時軍禮正式發動,將牽引遼闊山河地脈之力,震動四方,化作無儘兵戈殺伐之氣。

如果“蠻夷”不能破除對手的地利優勢。

那這優勢便是實實在在的,甚至可能遠比預期中更大。

“不過,有點不方便我做事……”

雷俊頭頂,有兩儀天元法籙閃動一瞬。

他原先還考慮老樣子,先用兩儀天元法籙化生大量元磁之力,隔絕這裡與外界的交流通訊。

但此地軍禮已經初成規模,會同兩儀天元法籙對碰,乾擾兩儀天元法籙的效力。

同時也等於告訴高家祖地裡的人,有外敵來犯。

雖然在解決永相和尚後,那四溢的兵戈之氣開始重新收斂,看上去不再有異樣,但隻是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