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方:“那就好,當前大局,天師府以平穩為佳。”
這一輩龍虎山修士太過驚才絕豔,許元貞、唐曉棠之外,還有雷俊、楚昆飛速崛起。
長此以往,其發展連唐廷帝室都要重視。
不過,除了世家名門外,當前大唐內外局麵極度複雜。
這種情況下,唐廷帝室上下,包括上官、盧氏等武道勳貴,不論早些年作何想法,如今都更希望天師府能繼續保持當前穩定。
道門三大聖地,隱約間有會盟聯合之征兆。
對此,唐廷帝室皆看在眼裡。
準確說,徐端、呂錦段等人也沒打算瞞著朝廷。
唐廷宗室對此的反應,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換了早些年,可未必如此。
但對世家名門,唐廷帝室的態度看上去都有所緩和,就更不用提道門方麵。
道家三大聖地當前即便抱團,矛頭首先也是指向人間道國。
何況,還有西域佛門存在,這些年一直謀求擴散影響力至中土大唐。
他們和道門聖地之間,當前麵上尚和睦,內裡卻可能是另一回事。
故而上官勝和盧方,眼下很淡定地看著徐端、呂錦段親自跑來龍虎山。
他們當前的注意力,始終在主持大典的雷俊身上。
“玄霄雷祖法象,陰雷龍……”上官勝一邊回憶自己當初在東海上見過的玄雷,一邊喃喃自語:“那時,我其實就應該想到了,可終究還是低估這位雷道長了。”
他忽然自嘲地笑笑:“或許,是我當時心中抗拒相信,這位雷道長比預想中更強,還強出那麼多吧。”
盧方:“林馳、齊碩、陶準,皆不俗高手,而且修行法門各有所長,結果都不敵這位雷道長,如此實力,放眼全天下的七重天修士,亦少有人可相提並論。”
上官勝突然歎息。
盧方詫異:“怎麼?”
上官勝輕歎:“可惜,這位雷道長目前沒有婚娶的意願。”
盧方微微點頭。
他有耳聞,唐廷帝室方麵曾有意嫁貴女入龍虎山。
不管將來能否接掌天師之位,雷俊都已經是比當年李正玄更值得投資的目標。
可惜相關事不了了之。
“這種事,沒辦法可言,雷道長之外,許道長和唐天師不也都空著呢麼?”盧方言道。
上官勝:“是啊,我隻是覺得可惜。”
盧方視線,終於從雷俊身上移開:“話說回來,天師府這趟參加傳度的新入門弟子中,有出色的苗子麼?”
上官勝:“有,那個。”
他向盧方示意醮場中正和羅浩然行分環破券禮儀的少女:“那個。”
“有何特異之處?”盧方打量一眼。
上官勝:“就我所知,距離她被接引來龍虎山入道時,才隻大約過去兩年。”
盧方詫異:“哦?”
他再定睛細看。
場中,秦采薇神情振奮,但強自鎮定,一板一眼完成典禮科儀。
“兩年時間就獲得傳度資格?”盧方果然來了興趣:“之前有這速度的人,我記得是……”
“雷道長。”
上官勝頷首:“上一個兩年就獲得傳度資格的道童,正是如今的雷道長。”
盧方想了想,回憶之前看過的名冊,將名字同少女對上號:“記得,是叫秦采薇?”
上官勝:“不錯。”
盧方:“她什麼來曆?”
上官勝:“目前得到的消息,凡俗家庭出身。”
盧方注視秦采薇:“一步登天啊!”
對於自己成為傳度大典上最大的焦點,雷俊心知肚明。
但視若無睹,淡然自若。
結束初獻、亞獻、終獻後,正式儀式基本結束後,雷俊作為主持大典的高功法師,再穩步進行送神、納官、複爐、出堂的流程,最後禮拜曆代祖師,致謝師辭。
旁的一切無異樣。
倒是雷俊自己,這段時間不斷修行精進,通天之路日趨完滿。
此刻再主持傳度大典,上表祈天的情況下,交感天地,心中有更多體悟。
仿佛同天地之間建立起更緊密的聯係。
他仰首望天。
天穹之上,上清雷府洞天不變,紫雷遊走。
但雷俊這次仿佛看見更上層的雲霄中,有更玄妙而又宏大的雷霆交彙。
道經中所言的神霄麼……雷俊此刻心思活潑靈動,不過心境仍然沉穩。
交感天地,並不令雷俊分心,反而叫他主持大典,更有福至心靈,順天應人之感。
他不多想,隻靜靜體悟,順應自然,同時完成大典流程。
一對對師徒各自退下,雷俊則攜弟子名冊,前往後山祖陵,再次告祭曆代祖師後,將名冊收攏呈遞。
至此,由他第一次主持的傳度大典,宣布畫上完滿的句號。
結束後,他回返天師殿。
在那裡,天師唐曉棠正招待觀禮之後的眾嘉賓。
雷俊亦來答禮。
自然賓主儘歡。
末了,雷俊大大方方說道:“貧道禮告天地和列位祖師,身受感召,心有所悟,今日為自己定一道號。
雖感應神霄,然上衝天樞,當不取儘,故而折退半步,曰玄霄。
諸位來賓皆是本派同道,今日厚顏請大家為貧道做個見證。”
道名是龍虎山弟子入道傳度時,由師門賜下。
道號則大多是修行有所成就的道門修士,交感天地自取,亦或外間傳頌。
如元墨白便自號鬱離道人,又稱鬱離子。
倒是唐曉棠一直沒有為自己取道號。
她喜歡彆人稱呼她天師。
而以雷俊當前修為和天師府高功長老身份,他為自己取道號,本就會是又一場小型盛事,可專門邀請同道好友,俱為見證。
雷俊不專門做此安排,於是索性在典禮結束後,自己做了公布。
一眾來賓聞言,都紛紛向雷俊道賀。
天師唐曉棠在主位上笑吟吟:“真叫神霄子也沒事啊。”
雷俊亦微笑:“可惜我生得晚了,不過麵上留一線,不影響修行上希望繼往開來。”
元墨白在旁聽著,麵上一貫和煦的笑容,此刻更濃了些許。
其他賓客則大多聯想到雷俊自創的玄霄五雷法籙和玄霄雷祖法象。
上官勝同盧方對視一眼。
“玄霄道人,玄霄子……”上官勝低語。
盧方輕輕點頭。
二人不禁想起,從雷俊在東海上展現玄雷,到他的玄霄雷祖法象在南荒露麵,倒正是他們兩個一路見證下來。
如此,倒也算是一重緣法了。
上官勝、盧方很快收拾心情,麵上神色亦恢複如常,齊齊向雷俊道賀:
“上清玄霄子當麵,萬穢俱消,可喜可賀。”
輩分年齡皆高的蜀山徐端、純陽宮呂錦段這時亦道賀:“玄霄道友當麵,貧道有禮了。”
他們心中的念頭,卻是相較於唐曉棠,雷俊果然謙和穩重不少。
神霄上應道門祖師,常見於道經記載。
一般來說,後輩弟子較少取用此等名號。
不過,總有例外。
同樣在眼前的唐曉棠就是個例外。
她自創的神霄純陽法籙,便是以神霄為名,對此不甚在意。
雷俊對此不反對不介意,但既然他自創玄雷,那索性就此一路順下去也挺好。
隻不過他此等做法落在年事漸高的徐端、呂錦段眼裡,就顯得更順眼不少。
其他賓客亦團團祝賀。
雷俊一一還禮。
再接下來,大部分賓客陸續告辭,龍虎山上大典結束,漸漸安靜下來。
除了蜀山派紀川外,純陽宮亦有代表留下,名叫龍濤,乃純陽宮長老之一,和紀川、楚昆一樣是六重天的修為境界。
他和紀川一樣,預備在龍虎山主峰外的山嶺間尋一處合適的地方開辟洞府。
不入龍虎山核心區域,但平時聯係、走動都方便。
楚昆負責幫他們安置。
雷俊接下來的日子裡恢複往日寧靜與平和,繼續按自己的步調生活和修行。
冬去春來,時光流逝。
龍虎山上暫無其他風波。
倒是經常在外麵逛的大師姐許元貞,終於重新回山。
她回山並非安靜下來專心修行,而是帶回一些她感興趣的東西後,入上清雷府洞天,借助內裡環境,研究和煉化一些東西。
許元貞我行我素慣了,大家對她的舉動大都習以為常。
倒是唐曉棠對許元貞眼下在忙的事非常好奇,所以隔三差五就去關懷慰問一下,進行無微不至的騷擾,每每被許元貞頗為嫌棄地趕出來。
雷俊則是隨著時間推移,心中有一些感應越來越強烈和明顯。
等到入秋之後,天氣逐漸轉寒,距離年初雷俊主持傳度大典時,又是大半年時間過去。
他已經四十九歲了。
深秋時節,王歸元亦平安歸來。
“大師兄,這是?”楚昆有些驚喜地看著王歸元帶回的東西。
仿佛燃燒後的灰燼,但凝結成酷似球狀的靈石。
石球仿佛沉眠或步入死亡的星辰,看起來沉寂無聲。
唯有當人以法力激發時,方才有光輝從中閃爍,似星光又似火光,仿佛天火陽辰燃燒,發光發熱一般。
“天燼辰骸。”元墨白微笑,手中也有一枚。
王歸元:“弟子這趟運氣好,也算有幾分機緣,沒空手而回。”
他笑道:“數量不多,好在也不算少,有六枚。”
元墨白:“一枚已是難得,何況六枚?”
“多謝師兄。”雷俊手中同樣托著一枚石球。
他們師兄弟之間互通有無已是習慣,故而不多言便收下東西。
至於王歸元從哪裡撿來這麼大便宜,雷俊、楚昆亦不多過問。
對身懷星宿聖體的楚昆來說,這無疑是至寶。
修持命星神的雷俊、元墨白和許元貞,同樣用得上。
王歸元帶回六枚天燼辰骸,除雷俊、元墨白、許元貞、楚昆外,甚至還能餘下兩枚交宗門寶閣積功累德。
於雷俊而言,此寶還能有另一番用處。
助他將來修煉新神通。
不過,此事可以先放放。
先忙眼前事。
雷俊終於決定,閉關不問外事,專心修行一段時間。
水到渠成,時機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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