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氣輕盈,但顯現之後,似乎因沾染濁氣,變得迷迷蒙蒙,難辨西東。
那城中的尋常百姓、黔首,隻是吸了幾口雲霧之氣,立刻就昏昏沉沉,額頭上有蠕動之形,但比起宮中眾人要好許多,乍一看隻像是血管跳動。
這群人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被一股力量牽引著,朝皇宮方向走去。
與之相比,那些落入迷霧中的修士,開始還有幾分驚慌,但很快就沒了驚慌,多了驚喜。
“飄忽輕盈,觸之即變!莫非這些都是仙靈之氣?”
此刻,被困在裡麵的修士,除了幾個大修士、大能之外,還有不少尋常的散修、大門弟子。
藏銘國再怎麼說,也是獨占一島的國度,島上也有修行小宗的山門、海內大宗的遊曆弟子,而藏銘都城為一國之首都,最是繁華,也吸引了不少就行之人。
再加上最近幾日,陳淵連戰連捷,將幾個群仙譜上的出名修士接連斬落,鬨得沸沸揚揚,有不少人就是慕名而來,想看這事,最後會如何落幕。
“我從未見過仙靈之氣,但傳聞聽過不少!這東西可是精深修為的捷徑,管他真的假的,寧收錯,不放過,否則事後再知錯過,悔之晚矣!”
“不錯,聽說這仙靈之氣的來源非常稀少,除了那些個仙人留下的洞府之外,就隻有仙靈之花中才蘊含幾縷!”
“是啊,但仙靈之花何等寶貴?聽說都長在人跡絕罕之地,凡俗之人難以觸及,有很地方更是冥冥死域!沒想到此番來了望藏島,居然會有這等境遇!”
這群修士不同於凡俗,見著雲霧後,沒有急著吞納,而是摒心靜氣,以龜息之法穩住身子,憋住一口氣,隨即看著周遭的雲霧,察覺到了其中的精妙之處,都露出了驚喜之色。即使沒有見過仙靈之氣的,也聽說過這東西,更是知曉若不做準備的貿然吸收,是禍非福,是以皆用法器器皿,去收攏雲霧之氣。
這個用個葫蘆,那個拿出玉瓶,又或者乾脆拿出個盒子,手掐印訣,口念咒法,對著各處的雲霧就是一頓收攝。
一時熱火朝天。
倒也有不少人見到了那些迷迷糊糊的凡俗之人,但壓根都沒放在心上。
“阿彌陀佛,如此情景,可真是人間樂土,但自來樂極生悲,怕是在這之後,不知要有多少災禍!”
雷家的驛站客館中,隕情僧走出房間,看著那各處的仙靈之氣,神色卻十分凝重,他遲疑了一下,回到屋子裡,將自己一路記述的手劄收起,就準備離開。
但隔壁房間中,羅振聲走了出來,他道:“法師這是去哪?入城的時候,我等可都與道長約定了,等他解決了手上的事,再一同論道。你走了,事後道長怪罪於我,我可說不清楚。”
“道友此言差矣,先前是一切如常,自是要遵守約定,眼下這情況一個不好,滿島滅絕,就算你我有幾分修為,也是劫難,又怎麼能顧慮許多?”隕情僧直言以對,絲毫也不掩飾自己的心思,“更何況,道長身有大氣運、大功德,必受天道青睞,不會有事的。”
“你走不了。”
突然,淨池散人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跟著這位金丹大修士施施然的走了進來:“我已經看了一圈,這離城的道路全都被仙靈之氣籠罩,離之不能!不僅如此,我還在這城中察覺到了大陣蹤跡!”
說到後來,他的聲音格外凝重。
“大陣?何處的大陣?”
淨池散人指了指腳下:“整個城池,就是一個大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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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靈之氣!憑空成陣!其勢有天成之跡象!”
城牆高樓上,一身白衣的乘鶴君雙手背在身後,淩空而立。
一抹靈光在他的雙目中閃爍。
“這陣勢在我眼前成型的,怎麼會透露出先天之意,就好像地脈之扭曲,是天地自然的變遷,不是人為!莫非真是仙法、仙陣?不過,此陣太過簡陋,反而不知用處,但不會有平白無故的變化,定有所求!”
看到此處,乘鶴君眉頭緊鎖。
“明後兩日就是期限,結果今日卻生異變!按照仙翁的推算,影響整個鼎元氣運的事情即將發生!沒想到時間還未到,仙靈先失控了!莫非是天意?氣運之變,非人力可逆轉?”
想著想著,他又看向那座斷山。
“還有這座山,據說是那個虛言子所為,但此山之中五行齊整,生機勃勃,如果不是用挪移之法,從他處搬運過來,就有幾分法有元靈的神通之術了!但他最多不過金丹,哪裡能養出神通?莫非是繼承了哪個煉神傳承,才能一鳴驚人?”
突然!
他心中一陣悸動,體內的靈光猛然搖晃,似乎被一陣吸力拉扯著,要朝皇宮墜去!
與此同時,一股刺痛在他的靈覺中顯現!
再看滿城凡俗,一個個的毛孔中都流出血珠,斷斷續續的,落在地上,滲入泥土。
再看那些在雲霧中歡喜的尋常修士,也像是著了魔一樣,不斷收攏雲霧,漸漸向著霧氣最為濃密的宮城靠近,很多人一邊走,一邊笑,七竅中鮮血汩汩,如無所覺,反而念叨著“仙氣、仙氣”。
見此情景,乘鶴君悚然一驚,明白過來。
“血煉之陣?這個陣圖,要將一城之人儘數煉化了不成?傳說中的仙人自在逍遙,不與凡同,為何會做出這等血腥之事?”
乘鶴君眉頭緊鎖,有了決定。
“雖然有悖於我要獨當一麵的決定,但這裡的事必須要通報給仙翁了!”
他剛動這個念頭,真靈忽然震動,緊接著一個奇異字符在心底升起,直入泥丸宮中。眉心一顫,細長印痕瞬間清晰,乘鶴君的目光瞬間漠然。
這雙漠然之眼一掃,先是掃過斷山,露出意外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