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既有裂痕,內外便不再如混元一塊。
燒鍛之間,火光滲透內外,就像是煉出了鐵水,就等著塑形了。
不過,陳淵要煉製的並非是一般的身外化身,更是一種法寶,所以這金丹雖裂,卻依舊維持爐火燒鍛,朝內灌注仙靈之氣。
一連七日。
到了第七日。
周圍的林中,忽有幾道人影穿梭,為首的正是俊美如女的龍宮世子熬靈。
他領著一眾親兵,先是一陣搜索,然後下令他們分散開來,各自搜尋。
一連搜了半天,最終一無所獲,反而有兩個親兵,因為一時疏忽,落入山石縫隙中,受了點輕傷。
“世子!沒有找到虛言子道長!”
“主君,沒有發現那位先生!”
“沒有發現任何蹤。”
……
聽著一眾親兵的回複,熬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怎麼可能?難道傳言是真的,道長真在藏銘城栽了?這說不通啊……”
“世子,這些都是小事。”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跟著一個駝著背、伸著脖子,下巴上有著一撇小山羊胡的小老頭,邁著八字步,一挪一挪的走了過來,“那幅畫得儘快尋回來,至於你先前在信中,將那虛言子一番吹捧,其實都不算什麼,也不用將其他幾位世子的諷刺放在心上……”
熬靈聞言,低頭沉思,最後搖頭:“我不覺得道長會這麼容易敗亡,現在眾說紛紜,但尚無實例證明他落到了劍心使的手中!”
“很多人親眼所見,還能有假?”那小老頭搖頭晃腦,“老臣知道,你先前對那虛言子太過推崇,現在局麵翻轉,有些下不來台,但修行界的事就是這樣,忽興忽滅是常有的,老臣活得長,見得多了。”他指了指周圍,“你說那人該在這一片閉關,但咱們這次連探查用的法器都拿了幾個,前前後後,十幾人搜索,一無所獲,難道是他布下了天羅地網,讓旁人都無從巡查?這說通嗎?為什麼不麵對現實呢?”
說到這,他壓低聲音:“難道,西鯨島的人會說謊?”
熬靈眉頭緊鎖,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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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情況?有人假冒我?被西鯨島的人抓住了?”
洞穴之內,借著陣法聯係,陳淵對林中之事了如指掌,很快就從隻言片語中,組合出了真相。
“我這種情況,還有人會冒充我?這能有什麼好處?外麵可真夠亂的,我得加速了,這裡估計很快就不安全了,得儘快將仙靈掣肘都剝離出去,省得與人動手再受影響。好在,差不多也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此刻,陳淵的肉身略顯瘦削,他已將體內大部分的仙靈之氣,都已注入了爐中,與爐火相連。
不過,那原本被侵染成純白之色的爐火,這會退去了大半,隻剩下薄薄一層白色。
與之相對的,卻是被時光之力包裹的金丹,卻似乎真的化作一團水流,在月華光輝中流轉,時而凝聚成丹丸,時而散開如銀汞。
倒是那道漆黑執念,似是被灼燒通透的關係,與晶瑩念頭結合,越發凝實,宛如一顆漆黑眼珠。
金丹銀汞、執念黑眼,雖分兩邊,卻彼此吸引,難以分開。
“執念未被燒滅,反而更加凝實,要煉化這三屍法寶化身,終還是要將這道執念也一並納入其中啊。”
看著爐中變化,感受著體內那仿佛跗骨之蛆般無法根除的仙靈之氣,陳淵抬手在煉爐上輕彈兩下,頓時火光跳動,金丹、黑眼彼此呼喚,倒是蘊含著時光之力的月華有了崩潰趨勢。
“既然無法毀滅,便加入更多的心念,做個稀釋吧!也不能拖了,不真正煉成化身,我體內的仙靈之氣無法根治!疾!”
他手上印訣一變!
煉爐前方,十三件模樣各異的祭器齊齊一震,裡麵蘊藏的最後一點香火念頭儘數飛起,當空盤旋!
這寄托念頭中,本就蘊含著信徒對神祇的期待與渴求,對神祇有著不符實際的期望,同時也蘊含著最為濃烈的情緒念頭、欲望,被引導著化作漩渦!
爐子裡,早就融入其中的香火念頭震顫著,與這香火漩渦共鳴!
陳淵見著火候已至,一拍錦囊!
一冊玉書飛出!
這玉書源於八宗,是那位入侵了神藏的杏齋長老所用,被陳淵收繳後一直不曾煉化。
“三屍化身之寶,承載雜念欲望,此番還要雜糅仙靈金丹、死氣,可謂是將歪門邪道、極端念想湊了整齊,用其他的法寶作為寄托承載之物,怕是無法壓住這邪門之氣。反而是這玉書一冊,記載為學之道,承襲聖人教誨,偏向於守舊頑習,正好用來約束邪門歪道!”
動念間,玉書循著三屍法訣,落入香火漩渦,就像是滾油落到了柴火中,引得劈啪作響,二者漸漸相合!
玉書之上,一列列篆字浮現,綻放光輝,釋放術法,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學究,要講述故老道理,但那滾滾香火念頭,就像是一群黔首頑徒,隻有極端之念,往玉書中一衝,就打碎了法寶光輝!
篆字扭曲、光輝明滅!
整個法寶在被重塑!
陳淵看準時機,抬手點在額上。
裂帛聲起,星空心魔竟被他撕裂一角,挾著遲疑、猶豫、瞻前顧後、優柔寡斷等雜念,一同落入玉書之中!
瞬間,那一群香火念頭,就像是得了主心骨,當即氣勢大漲,徹底壓住了玉書光輝,在其上拓印了一個奇異圖案!
“落!”
陳淵伸手一拍,香火玉書終於落入爐中!
那爐子裡火焰升騰,煙氣彌漫,月華閃爍,金丹銀汞交彙,瞬息間都往玉書中聚集!
恍惚間,陳淵眼前景象一變,又是一片山川廢墟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