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廳堂中的氣氛頓時一變。
每個人都收斂了心思,恭恭敬敬的行禮。
哪怕是不曾見過陳淵之人,心裡也很清楚,不管當下如何凶險,但眼前這人力堪真仙,已是確鑿無疑,而且還未飛升,依舊滯留人間,是眾人眼下唯一的生機,又有哪個敢造次?都是虔誠、真心的拜見。
“什麼大尊、上仙的,你們叫的倒是順溜。”陳淵瞥了弄虛仙翁一眼,見他那一身模樣,微微眯起眼睛。
王弄玄自然知道其意,苦笑一聲:“命星破碎,我這個假仙翁、真小人便無法維持多久,很快就要消失,讓原來的那個出來了。因我這一生,為人迷惑,害了不少人,罪孽深重,所以想在湮滅之前,為此界做些什麼,便厚顏來此,求見於您。”
他頓了頓,才道:“這空口幾句,就想閣下出手,未免有道德綁架之嫌,因此吾等已說定,要立下道統歸屬,尊您為一界之尊,便如上古時的黃龍大尊。當然,這一點虛名,其實拿不上台麵,但此界之物,能入您之眼的,怕是隻有至寶大神通了,隻是這等東西太過珍貴且罕見,我等能籌到的,也隻有……”
“說的倒也實誠,我也明白你們的迫切,關係到整個界域身家性命,哪能不上心?”陳淵點頭,跟著就話鋒一轉,“不過,至寶大神通這些成了精的神通、物件,玄妙根本就在靈性上,強行收納,靈性受損,反而要失去玄妙,倒也不是必須。更何況,我手上的至寶大神通已然夠多,凡事在精不在博,便不湊這個熱鬨了。至於你說的名望,倒是算是個路數,事後可以試試。”
眾人聽著、看著,都有話說,又都不敢貿然開口。
倒是那闞如海,當先一步,問道:“道長,這兩人說,知道災厄的人越多,鼎元崩塌的越快,是真是假?”
“可以說是真的。”陳淵也不隱瞞,“此界雖有不少取材於勾陳真實,但本質是邪氣仙以自身的心相殿堂為根本,構建了一個夢境桃源,演化成界域,其人既去,殘軀難存,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多,夢醒的人越多,此界崩塌的越快。”
闞如海一怔,黯然道:“那豈不是都不能傳出去了?不好讓更多人知曉?如此切身相關眾人之事,莫非他們連知曉都不能知曉,隻能在場之人去決定存亡?若……或許一覺睡下,便再也不能醒來。”
“知道的越多,越是混亂,說不定反而要助漲末日氣息,這等消息,還是儘可能控製的好。”邊上的言軻小聲說著。
最後,還是那弄玄仙翁,直言道:“還望閣下能出手相助。”
陳淵就道:“說不說,都在爾等,也無需在這裡探討,不過你既然都找來了,我可以明確告知爾等,這鼎元之毀,已是難以避免。”
“什麼!?”
“怎會如此!?”
“連人間真仙都沒有辦法?”
……
一時間,眾人的情緒都低落下去。
反倒是鎮靈使、馭靈使神色舒緩。
那鎮靈使更道:“你等想的太美妙了,這個界域根植於邪仙的夢境肉身之上,如今他血肉將崩,神魂已滅,就算此人真有堪比真仙的手段,又怎麼能阻止他人之夢的破碎?”
眾人一聽,都對他們怒目而視。
鎮靈使卻毫不畏懼的對視,嘲笑道:“看我做什麼?你們就是用眼睛瞪死我,也無法改變自己必死無疑的態勢!”
一時間,眾人的情緒又是消沉、又是憤怒、又是不甘,情緒越發混亂。
弄玄仙翁等人苦笑著搖頭。
闞如海更是歎息一聲,將手一翻,手裡就多了一根長梭,雙手捧著,恭敬的奉於陳淵,道:“還請道長收下此物,我等固然要與鼎元同滅,若讓此物因此失落,實在是罪過,不如讓道長帶著,若日後能幫上一二,也不枉吾等存在一場。”
陳淵沒有接過來,反而問道:“你不怪因我打殺了邪氣仙,導致鼎元覆滅?”
“我等皆已知之,那位邪仙本就將吾等當做豬羊一般圈養,更有命星位枷鎖,便是沒有道長,這鼎元生靈,就能活命?”闞如海搖了搖頭,“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
陳淵聞言笑了起來,他道:“這東西你還是自己留著吧,它都已經認主,跟著旁人怕是難有建樹!”
轟!
話落,他的身後忽有一道光環顯現,隨即更有化濃烈氣浪爆發,雄渾之勢蜂擁而出!
這勢力如此強橫,以至於一眾煉神修士都有些難以承受,紛紛後退,麵露駭然的看著陳淵。
“雖是不能拯救鼎元,”陳淵白發飛舞,衣袍獵獵作響,“鼎元雖然必定滅亡,但這界中眾生卻並非一定要陪葬。鼎元構建於虛幻之上,以謊言維持,就像是水中月一樣,遲早化作泡影,既不願死,便該去往真實之世,隻不過真實的世界有些貧瘠,有些困苦,有些荒蕪,但能讓你們活著,我也最多幫你到這個地步,畢竟,我又不是你們的爹。”
“道長,您……”
闞如海等人一愣,正待詢問!
呼呼呼——
但陳淵忽的一步淩空,直飛而起!
狂風繞身,地脈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