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車輪碾地,緩緩前行。
陳淵坐在一輛還算舒適的馬車上,自懷裡掏取著什麼。
他在雲陽塾三十年,隨著這個塾學一同成長,伴隨著雲陽塾名揚乾州,裡麵的諸多修士講師、精英學生,自然也為各方所知曉,陳淵自然也不例外。
龍爾等人走南闖北,自然是見多識廣,這幾年更是往來乾州,消息靈通,對陳淵的情況多有了解,但牽扯到雲陽塾的威名,也不敢造次,更是主動奉上一輛馬車,讓他們乘坐。
機關車到底是精鐵、木甲構成,硬邦邦的,加上減震稀爛,比不得上好的馬車,李百道等人不敢爭搶,都說也要讓陳師好生修養,主動退避。
正好,京畿愈近,陳淵也需要個獨處的空間,梳理自身,做好回歸洞虛界的準備,便順水推舟的坐下;除此之外,他還在龍爾等人的車隊中,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運變化,觀其脈絡,勾連著蒼州,也要借此機會近探查一番。
“此界封鎮通道許久,我欲跨界域而行,等於是打破此界之平衡,念頭一動,天數就有感應,氣運牽扯之下,自然會有事情發生,加上還有蘊靈仙的隱患,為了不節外生枝,須得處處小心,以防影響歸途。”
他一邊想著,一邊從錦囊中掏出一根翠竹,抬指輕點其上。
一點仙露滲透其中,令那竹子越發翠綠,很快竹子一顫,散發出歡快氣息,隨即便鑽入了馬車的板子裡,不見了蹤影。
“在勾陳界、神藏界好一番折騰,也遇到了不少人和彆致的小東西,卻隻有這根竹子跟了過來。”
當初在勾陳界中,陳淵要凝聚五行,化出玄身五轉,曾借力於那通靈仙竹,如今得了仙家化身,便不吝嗇,用以酬謝仙竹。
那竹精自從離開神藏,便受勾陳天地壓製,無法再次化形為童子,畢竟在那神藏中,稍微有些跟腳的妖類都能化形,算不得本事。但隨著仙露洗滌,漸有脫胎換骨之相,即將真正化形。
待得綠竹離開,陳淵又一揮手。
蒙蒙光輝中,便有幾物浮現於眼前——
一件劍匣、一柄玉如意、一幅長卷、一座銅爐。
“好在收獲也著實不小,這大衍劍匣、通天玉尺、上古奪靈旗、乾元五麵壺,皆位列於至寶大神通之中,不僅存有大神通,更堪比上品法寶,三十年來緩慢煉化,已然近乎收歸我有,隻剩下降服靈性、與念相合的這一步了。待到徹底煉化之日,以這幾件上品法寶與人交手,便可不假於仙道化身,單純以法寶對敵,也能越級交手!尤其是這乾元五麵壺,待徹底煉化,便可融入玄黃功德氣,替代煉爐。更不要說……”
想著想著,他再一揮手。
便有一座鼎、一座鐘、一根筆懸於身前。
“造化鼎、虛焰鐘也都算是修補得七七八八,隻差一點蘊養功夫,待得徹底恢複,也能真正煉化。這兩件至寶,其實比那四件還要強上幾分,造化鼎自不必多說,牽扯著那位神秘的造化道祖,而這虛焰鐘說是與其他幾個並列為至寶大神通,但與天魔聯係密切,又化作虛王殿在神藏蘊養幾百年,論品階已然比其他幾個高上半籌。”
想著想著,陳淵的目光最終鎖定在那支筆上。
“比起其他有著來曆、故事的法寶,這支得於小幫藏寶庫的夢筆,先後經曆幾次變遷,凝聚玄黃功德,已有蛻變跡象,繼續發展下去,或可作為我這玄身的成道法寶。”
因為他此次的目的地乃是虛淵,若是一切順利,便有可能回歸洞虛,重新接觸到過去的恩怨情仇,將一百多年前的故事續上,也是他圓滿自身之道,重走合道法門的關鍵。
因此,這會正好借著獨處的機會,把自身種種都梳理了一遍。
“玄身六轉,單純在肉身上就是煉神巔峰,借助諸多法門,甚至能發揮出真火雛形,綜合實力已經踏入了返虛門檻!再加上許多法寶,碰上煉虛修士也是無懼。更莫說,還有仙道化身作為底牌!”
一念至此,陳淵的思路逐漸清晰。
“便是此時歸於洞虛,也已是水到渠成,無懼任何麻煩了。”
忽然,他眯起眼睛。
“前提是,洞虛並無隱藏的仙人。”
經曆了勾陳的諸多波折後,對於這點陳淵已不敢肯定,他這次如果能回歸洞虛界,探查仙道痕跡也是個重要目標。
“或是過去不曾往這方麵想,才沒有發現蛛絲馬跡,此次有心在意,或許能有不一樣的發現。”
忽然,他眼神一動,朝車外看去。
同一時間。
三十多裡外,先前在暗中觀察魔種變化的兩個冷麵男子,忽然按下雲頭,朝著陳淵等人所在的車隊看了過去。
其中一個道:“嗯?那個女人逃脫了這麼久,怎會出現在這裡?”
另一個卻說:“倒也合理,乾州、牠州乃是邊疆,她逃遁於此,本就說得通。如今品評大會將要召開,此女按耐不住,想要尋得援軍,最好的選擇,不就是隱身於前往京師的隊伍裡?以她的身份,一入京畿,靠著家族人脈,確實更難捕捉。”
二人對視一眼後,沒有絲毫遲疑,便轉身重新往車隊飛了過去,但飛了沒有幾步,天邊忽有兩道流光飛來,分彆落入兩人手中。
二人再次停步,低頭一看,入目的是兩個玉盒。
微微錯愕之後,他們就明白過來,麵露喜色。
“原來如此,確實是好法子、好計謀,也省的夜長夢多了。”
話落,再次架起雲霧,騰雲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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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正在寬敞馬車中,與江定啟、李百道等人歡笑交談的龍爾,忽見自家護衛,領著一名半大小丫頭,來到了車外請示。
“啟稟東家,咱們巡查的時候,發現了個鬼鬼祟祟之人。這丫頭喬裝打扮,混在家丁之中,領吃食的時候,與那舀粥的六嬸發生了爭執,因此暴露。她也有些身手,一時拿不下來,正要呼喊支援,此女卻說要來見江公子。”
“糊塗!來曆不明的人,怎能貿然帶來?”龍爾當即大怒,他這人長袖善舞,前後還沒多長時間,已與江定啟等人親近了不少,此時一怒,更讓江定啟心生好感,正待說兩句,忽然心頭一跳,竟是心血來潮!
於是,他抬頭看向車外,見得那被帶來的小丫頭雖刻意抹黑了麵容,卻還是冰肌玉骨,有股清秀、通靈之感,知道不是尋常人物,就道:“龍君,無妨,既是來見江某人的,便讓她進來吧。”
“可是……”
江定啟笑道:“放心,若此人真的心懷歹意,江某也自問應付得了,若真應付不了,便是驅趕離去,隔著幾丈,又有何用?”
“既然江君說到如此,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讓她進來吧。”
那小丫頭穿的破破爛爛的,但進來的時候卻趾高氣昂,一見馬車裡的眾人,眉頭先是一皺,旋即拿出一塊令牌,道:“我是和江定啟說話,你們這麼多人在這做什麼?”
“同心令?這可是皇室之令,你怎會有此物?”龍爾等人臉色一變。
“自然是正經途徑,否則焉能受我掌控!”小丫頭說著,眉頭一皺,“你們走還是不走?”
“我等……”龍爾等人頓時為難起來。
關鍵時刻,還是江定啟主動道:“諸位,江某也明白此物意義,還請諸位回避吧。”
“多謝江君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