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枝回憶道:“幾十年前是出過一次事,有個感染者蒙混過關了,三天內造成城內一百二十七人死亡。從那之後,才有了審判官製度,依靠人來判斷。這套檢測標準自誕生已經運營半個世紀了,審判官和檢測係統相互配合,沒有出過任何一次錯。”
通道另一側的大門正在開啟,呼嘯的冷風從黑夜瞬息而至。
陸見深站在夜色與燈光的交界處,身影沉默孤獨。
等坐上前往主城的裝甲車之後,聞奚才緩緩看見了陌生而壯觀的一切。
巨大的山體環繞著一片平原,東側臨海,是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前方主城如同一座巍峨高山,嵌於臨海懸崖之中,頂端燈光如星火。
來自海麵的寒風被拔地而起的城池擋住大半,仍有殘餘的濕潤落入闊野。
“喲謔!終於要回家啦!”開車的科斯卡狠狠踩了一腳油門。
聞奚和蕭南枝、周老頭擠在後座,陸見深坐在副駕駛。
道路兩側的植物漸高,科斯卡順手撈了一把。
巨型蒲公英的粉末從窗外湧入。
聞奚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科斯卡捏著鼻子發出聲音:“哎呀,不會被植物寄生吧。”
車內一片沉默。
科斯卡:“……你們怎麼不說話?”
蕭南枝耐心地說:“植物不會感染人類,而且那不叫寄生。人體過於脆弱,無法承受任何汙染基因入侵,所以才會造成感染後的死亡。”
科斯卡:“……噢。”
周老頭說:“你要不還是重新去上一遍培訓課吧,這年頭還有文盲。”
科斯卡努努嘴:“上不上有什麼區彆,反正打就完事。哦植物是好的,不打。”
聞奚懶散地眨眼:“那可不一定。碰到攻擊性強的植物,那它們就會想儘一切辦法把你留在原地。”
他語氣玩笑,卻如森冷的毒蛇,嚇得科斯卡一個激靈。
聞奚的腦袋靠著車壁,從後視鏡望見閉眼的陸見深。他應該已經睡著了吧。
“什麼樣的植物?”蕭南枝好奇道,“我們好像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東西。”
聞奚微微一笑,像一個稀鬆平常的玩笑:“你會看見的,它們在進化。”
“個麼年紀不大,鬼話倒是一大堆——”周老頭不屑道,“倒像你說的這樣,人類早滅絕了。”
科斯卡不乾了:“老頭,你怎麼說話不吉利啊!啊!你打我乾嘛!”
周老頭的拐杖狠狠敲了一下司機的腦袋:“放尊重點,我可是天問學院的前任校長。黎明組部那些兔崽子都得喊我一聲老師!”
“知道了知道了,彆瞎吹牛……”
聞奚揉揉耳朵,碰了一下圓片耳機。
黑漆漆的平原上逐漸有了光點,螢火蟲停留在小花台燈上。
不一會兒,雨水打濕車窗玻璃,潮濕的氣味在黑夜中變得清新。
“又下雨了啊。”周老頭蒼老的眼中浮現出喜悅。
聞奚側過頭,蕭南枝彎起眼:“我們的基地叫作‘雨澤’,是因為這片土地在過去幾千年中一直雨水豐澤。”
周老頭打開窗戶,手在外麵接了一捧雨水。
“這是在歡迎咱們回家呢。”
聞奚想,自從汙染時代改變了這顆星球之後,氣候就開始變得更加極端。雨水連綿不停,或者乾旱數年不止。
也沒什麼稀奇的。
但他沒有戳穿,隻是懶散地把搭著膝蓋的舊鬥篷折疊好,裡麵包裹著剩下一半的魚罐頭。
車隊入城後,從天而降的光線恍如白晝。
巨大的光源如同鑲嵌在天幕上,將城市照得漂亮堂皇。
一大群民眾聚集在街道兩側,高聲歡呼。鼓聲震天,還有現場蹦迪斯科的。
聞奚捏緊鬥篷。
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活人。
他豎起耳朵聽了一陣,才發現人們是在歡迎搜索隊回城。
“這麼熱鬨啊!”科斯卡這輩子頭一回享受這樣的待遇,立刻朝窗外揮手,喊著“哈嘍”。
周老頭不屑一顧:“這算什麼。等黎明組部的正式隊伍回來,盛況絕對堪比以前的狂歡節。”
“狂歡節是個什麼登西,”科斯卡完全按捺不住自己的興奮之情,“快看快看,有我名字的燈牌!哎你們彆擠啊,我燈牌都掉了——”
外麵的圍觀群眾喊他:“好好開車!看前麵!!!”
科斯卡清了清嗓子,扶穩方向盤,緩緩前進。
“哎我去——”
聞奚和蕭南枝順著他的驚呼抬頭,隻見前方高處的橋欄落下一張大橫幅:“熱烈歡迎陸見深審判官回家!”
前後還加上了幾個愛心。
一群啦啦隊站了一排,有男有女,高喊著“陸見深,媽媽(爸爸)愛你”,更有甚者,“老公”、“老婆”響作一團。
聞奚眉頭一皺。
……陸見深的家人這麼多?
還有那些穿得異常礙眼的,難道全都是陸見深的情人……?
他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