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英盯著緊閉的門,眼中的殺氣看得人膽戰心驚,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站在他的旁邊不敢吱聲。無花說的那句話,隻要不是木頭就能聽得出來,他的意思是,他這是對芳櫻動心了,然而念著自己是出家人,有清規戒律束縛著……對女子動心,對於其他男子來說是人之常情,對於一個和尚來說卻是罪大惡極,因此他便故意避開芳櫻。
這個故事若是流傳出去,寫到話本裡又是一樁纏綿悱惻的故事,可惜這故事裡的佳人此時卻隻想殺人。
楚留香看著芳櫻小心翼翼的說道:“芳櫻姑娘,既然已經得到答案了,那我們走吧?”再不走,楚留香擔心芳櫻會氣的直接去踹門,那樣……咳咳。
方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那些罵人的話咽回去,然後再在那裡高聲說道:“無花大師,我雖然管不得彆人對不對我動心,但還請無花大師儘快將這心思息了,方英並不想與你有任何牽扯。以後若是我在哪裡到你說的那些含糊不清的話,那我就去跟你師傅談談!”
無論方英在那裡說什麼,那個房間裡沒有任何動靜,簡直就像沒有人一樣。方英開始後悔了,若是是自己帶著傘,可以直接把這道門給劈開。然後把無花給揪住一頓。但是現在不但自己沒有帶傘,身邊還跟著楚留香。若是自己做出什麼驚人之舉,難保楚留香不會認出自己是昨天剛與他喝過酒的花三。
方英又等了一會兒,見房間中還是沒有任何動靜,於是便說:“楚香帥,我們走吧。”楚留香點了點頭,於是二人又進入到竹林中。
楚留香走在途中時,看著前麵方英身上蓬勃的殺氣,疑惑的問道:“芳櫻姑娘為何如此生氣?在下以為以姑娘之風姿,仰慕姑娘的人不在少數,對姑娘說這些話的人也有不少。無花他雖然說了這些話,但到底也沒有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
方英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著楚留香說道:“因為我並不相信他對我動心,明明沒有這份心思,卻說出這種惹人誤會的話,如何能讓我不生氣?”
“但若是沒有這份心思,無花為何又要說出這種話?”楚留香詫異的看著方英問道,心中愈發覺得無花可憐。對於無花這個僧人來說,能說出剛剛那句話就已經算是不要命了。但是方英卻是絲毫不相信。
“我不知道,所以我生氣,我討厭彆人算計我。”方英斂目說道。
“芳櫻姑娘有沒有想過若是無花果說的是真的,他是真的對芳櫻姑娘動心了呢?”
“不可能。”
“為何?無花雖然是和尚,但他也是男人,男人對女人動心都什麼不可能的?”
“楚香帥我問你,若是你,在荒郊野外受了傷,遇到一個陌生女子救了你,那你會如何對待那位女子?”
“對待救命恩人,那自然是畢恭畢敬,任君驅使。”楚留香笑著說道。
……是不是還要以身相許?方英在心裡腹誹著,被楚留香一打岔,心裡的怒火也消了許多。冷靜了一下說道:“我在給他上藥過後,他對我的態度便有些奇怪……”方英咬了咬下唇,把一些話咽了回去然後有些含糊的說道:
“隻有兩個人的地方他的那些不動聲色的勾.引,我能裝作看不懂,視而不見。但若是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那些話……眾口銷骨。1我並不在乎自己的名聲,我擔憂的是穀中姐妹們的清譽。這世道對於女子來說,本就比男子嚴苛許多,若是從我這裡傳出與病人之間不清不楚的消息,穀中其他隻學醫,沒有任何自保之力的姐妹們將如何自處?”
雖然昨夜跟花三談話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但是此時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之感,楚留香神色莫名的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麵前之人,隻覺得自己實在該死,像這種事情,每說出口一次,那便再造成一次傷害。雖然芳櫻姑娘性子冷,武功也不錯,但是她的心軟有牽掛。無論什麼人,隻要心有所牽,那就有了弱點。
正在他們停於途中聊天的時候,不知不覺這林中竟然泛起了一陣薄霧。竹林裡雖然陰涼,可這是炎炎夏日,而且已經接近正午,這霧來得太過詭異,兩人無論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察覺到這篇霧的時候,都不約而同的安靜了下來。
安靜了,有一會兒,方英突然想起來說道:“我想起我曾經聽在杭州呆過一些時日的姐妹說起過,多年前曾經有一個神醫,便住在西湖邊的一片竹林中。那神醫醫術高超,但心慈手軟,平生最不喜殺人,武功平平,因此他所居住之處,機關密布……難道這裡便是那片竹林?”
“有可能,剛才我看到竹舍後麵有一處藥田。芳櫻姑娘無需擔心,既然是不喜殺人,那這機關應當傷不了人命。但奇怪的是,為何我們進入時機關並未啟動,不知我們是何時誤觸了機關?”
若真的是誤觸,或者是機關年久失修自然發動那到還好,怕就怕這機關是有有人控製的,這薄霧雖然不能殺人,隻能掩蓋進竹林的路,但是若是有人趁著霧掩護殺人,那就麻煩了。因此兩人對視一眼,各自提高警惕。方英第二次後悔今天自己為何沒有帶傘?
隨著時間流逝,這霧越來越濃,到最後伸手不見五指。忽然,林中的某處出來傳來幾聲極輕的腳步聲,兩人趕緊看向那裡,這腳步聲立刻消失了,下一瞬,在林中的另一處又響起了腳步聲。這是疲兵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