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鹿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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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溪城,林家。

林霄眼含熱淚,看著大門的白布條,撲通一聲在門口跪下,“六伯!你怎麼就這麼去了,小侄還來不及孝敬您……”

話沒說完,就被人從身後一腳踢上背,整個人向前摔到了地上。

那人在他衣服上蹭了蹭鞋底的灰,啐了一口,“什麼玩意兒也來哭我爹,沒錢給你,趕緊滾。”

林霄一溜煙爬起來,轉身就喊,“林威堂哥!”

林威似乎剛從街上回來,吊兒郎當地抱著胳膊,身後跟了四五個小廝。

他生得五大三粗,臉卻一點也不精神,垂著眼皮,眉間疲態頗重,一看就是長久流連花樓,縱欲過度所致。

林威的眼珠一黑一灰,灰色的那顆向外凸著,好像隨時要掉下來似的,再配上他這粗壯的身板兒和一臉虛脫相,街上誰見了他都得繞著走。

聽林霄出聲,他揚著下巴眯起眼,朝林霄細細打量了一陣,“你是……小叔父家那個堂弟?”

林霄點頭,“沒錯沒錯,堂哥你還記得我啊?”

林威視線探究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哈哈大笑,上前攬住他,“記得,當然記得!我忘了誰也不能忘了我林誌堂弟啊!”

林霄:“……林誌是二伯家的小兒子,剛出生,還不會走。”

林威的大笑停滯了一刻,隨即猛猛往他背上一拍,“對!對!你看我這腦子,前不久才聽了林誌的名字,直接給記混了,你是……”

他忽然捂住自己右眼,哎呦哎呦嚎起來,一旁的小廝見狀,急忙拿出眼藥給他滴。

林威一把推開他,直接上手扣下自己右眼那顆灰色的眼珠,扭開眼藥的小瓶,把藥水嘩啦啦全澆了上去,然後一扔瓶子,又把眼珠塞回了眼裡。

一旁小廝心疼地看著滿地藥水,“少家主,這明珍玉液可不能這麼用啊,它……”

林威皺起眉,右眼還往下流著藥水,斜眼睨向他,“嗯?”

另一小廝上來,重重給了這個小廝兩巴掌,“什麼少家主,這是家主!家主愛怎麼用怎麼用,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是……是!”那小廝急忙跪地,扇自己巴掌。

林霄盯他那顆眼球看了一下,移開視線,試探著說:“堂哥,我六伯他……”

“我爹啊,”林威揉揉眼,擠出來更多藥水,像在流眼淚,“前幾天走了,走前專門囑咐我,把他和我娘葬到一起,哎,我們家以後可就剩我一個人了,林……”

林霄接上:“林霄。”

“對,林霄堂弟,你是來鹿溪城玩兒,還是來我家有什麼事?”

“我確實有點事,本來要找六伯的,現在……”林霄欲言又止。

林威擠完了自己眼裡的水,又攬上他,“我知道了林霄堂弟,先進去吃個飯,有什麼事咱們邊吃邊說。”

林霄指指不遠處,“我還有個一起來的朋友。”

林威隨意瞥了一眼,鬆開他,自己先往家裡走,“行行,都行,你叫上他一起,趕緊進來啊。”

林霄應了聲,朝不遠處招手喊:“胡大哥!”

江晝聽到聲,向他點頭示意,接著後退一步,拒絕了麵前第五個給他遞帕子的姑娘,說出今天的第五句,“成家了。”

姑娘遺憾地收回帕子。

他走到林府門前,林霄望著姑娘離開的背影感歎,“可以啊胡大哥,這麼招人喜歡,我要是長你這麼一張臉,現在不知道會過得多快活。”

江晝沒理他。

剛進林府,他就皺起眉。

林霄吸了吸鼻子,“什麼味兒?”

負責領路的小廝聞言四處看了看,指指柴房。

“估計是那裡麵吧,關著個教書先生,前不久衝撞了我們家主,打一頓關起來了。可能傷口爛了,也可能是他的屎尿,我們家主這幾天不在,也就沒人管他,哎……要我說,他也是倒黴。”

小廝一副很有表達欲的樣子,等著他倆問。

可惜江晝沒什麼反應,林霄也見怪不怪,沒人追問。

小廝繃不住了,開口,“你們不想知道為什麼?”

林霄從小在清霄門裡齷齪事見多了,那些少爺小姐們一個比一個能造,擺擺手,“不想不想,沒興趣,你背後議論你們家主,不怕挨打嗎?”

小廝自豪地挺起胸膛,“這哪能叫議論,分明是我們家主的戰績,是他吩咐我逢人就得講講,以樹立他的高大形象。”

林府很大,小廝直接帶他們過去吃飯,還有一長段路要走。

這小廝嘴碎,江晝一聽人說這麼多話就煩,走得離他倆遠了點。

林霄善解人意,見小廝這麼迫切,就說:“那你講講吧,一個教書先生,為什麼會惹到我堂哥?”

小廝先是咳了一聲,“這說來就話長了,我們家主呢,少年時曾愛慕過一個女子,但是因為我們老家主不同意,所以沒搶……沒追求到手,這麼多年那是日日思夜夜想,癡心得不行。”

林霄驚訝,“我林威堂哥還有這麼癡情的一麵呢?”

“可不是嘛,”小廝唏噓,“你彆看他現在十九房侍妾各個嬌豔動人,他可是一天都沒忘記過自己的那個初戀女子。”

林霄:“多少房?”

小廝:“十九。”

林霄微笑,“堂哥真的好癡情啊。”

江晝跟他們隔著距離走,談話卻一點不落全聽進了耳朵裡,一點也不得清淨。

他不禁想,外麵這些人真煩,煩死了,這才是真正的煩。

他以前不該覺得季雲琅煩,那不叫煩,那叫甜蜜的負擔。

不過他再煩也不能走人。

跟著這個林霄,或許能拿到他需要的東西。

那小廝又道:“好在我們家主相思了十幾年,終於苦儘甘來,熬走了他爹……不能這麼說,總之他馬上就要娶到那個初戀女子做他的第二十房侍妾了!”

林霄暗自翻了個白眼,已經沒興趣聽了,敷衍道:“嗯嗯恭喜恭喜,我六伯剛走就辦紅事兒,林威堂哥真是大孝子啊。”

聽林霄講話,江晝心裡隱隱生出那麼一絲羨慕。

這個人還真是舌燦蓮花,他要是能學會,那哄好一個季雲琅絕對不在話下。

“不對,”林霄腦子轉過彎來,問那小廝,“你說這麼多,隻顯著我林威表哥的癡情和孝順了,又關人家教書先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