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沈風輕那句“你女朋友啊”刺激著奚池去思考所有遺忘的記憶,那麼,張昭山的“你和陳星然高中時候就在一起了”,簡直就是把被他忘卻的種種全部攤開、呈現到他眼皮底下。
奚池來不及細思,本能想問出更多的話——
他長睫垂下,態度完全可以稱得上虛心、客氣:“我高考後生了場病,在宜城住院了一段時間。”
他這句分明跟張昭山的話風馬牛不相及,但人的大腦總會自發地想將自己所知道的線索串聯起來。
——俗稱腦補。
於是,張昭山同學作恍然大悟狀:“我就說咱們班同學聚會那會兒,陳星然怎麼看起來有點悶悶不樂,原來你生病了要來宜城啊。咱們班同學當時瞎猜,還以為你們倆鬨掰了。呸呸呸,瞧我這嘴……”
正說著,校長已經過來,要為三人戴獎牌,頒發獎杯。
交談被打斷,正好給了奚池一點反應和整理思路的時間。
場內攝像主機的鏡頭也給了校長和他們仨,比起奚池一臉不鹹不淡的領取獎勵,第二名單鋯和第三名張昭山臉上都快笑出一朵花兒來。
場內所有人齊聲高喊,為獲獎選手歡呼。
在一片歡呼、尖叫聲中,單鋯轉身看向奚池:“兄弟,遊得挺溜。”
奚池看著單鋯伸出來的手,握了一下,清雋的眼尾流露出散淡的欣賞:“你也一樣。”
頒獎結束後,在奚池有意的引導下,張昭山受寵若驚的跟他一邊走一邊說。
“我高中時候就是隻顧著學習,偶爾才會聽一點八卦,對你和陳星然同學其實都不太熟。”他說到這裡時,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奚池卻微微一頓,仿佛從中捕捉到了什麼。可等他仔細想去,又遍尋不到那一點靈光的蹤跡。
張昭山繼續說:“我就很羨慕你和陳星然同學。我一直覺得人與人的智商是有差距的,你們倆就是那種學神、天賦流,我勉勉強強勤能補拙、笨鳥先飛。那會兒你們談戀愛,就連老師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記得最清的就是,有回我去給班主任送卷子,在門口她跟咱數學老師聊——說自己都不敢分開你們倆,擔心影響了誰的情緒,突然就不想學了。”
說起‘當年事’,張昭山如數家珍。
最後還感慨一句:“這就是學霸的待遇啊。要是其他人,咱老師肯定叫家長、拆同桌、寫反省三連。”
他說這些的時候沒壓低聲音,領完獎走來的沈風輕沒聽見恰半部分,隻聽了後麵幾句,一臉八卦:“哪家學霸這麼拽,老師還擔心強行分開他們影響成績?”
見他熟稔的抬手搭在奚池肩膀上,張昭山也就沒見外:“是奚池和陳星然同學啊。”
剛抬腳還沒走一步的沈風輕差點平地摔。
要不是扒拉著奚池的肩膀,他大門牙恐怕都沒了。
驚魂未定之餘,沈同學更多的是迷茫——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早上他猜對了啊!
唯二怪異的地方,就是奚池和陳星然的反應了。
沈風輕想,陳星然那邊還算好理解——畢竟,兩人一年多沒聯係,奚池在她那兒頂多算前任,說不定已經是前前任了。
陳星然把奚池當普通同學來對待,絕對算摒棄前嫌。
可他奚哥這反應……沈風輕真的捉摸不透。
說分手了、不愛了,奚哥明顯對陳星然同學很特彆——校記者那句采訪,雖然話筒沒擴音,但他在後台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奚哥對於他遊泳破紀錄都沒什麼好說的,隻是要等隔壁張昭山成績出來,這難道不是應了陳星然那句‘應了隔壁的,請你們吃飯’麼?
但是要說他還愛著,陳星然這麼大一個人,還在同校,彆說奚家,隨便問個高中同學都能知道了。何至於大一整整一年不做聯係?
而且,陳星然與程書淑長得那麼像,奚哥會無意識的接過程書淑敬酒,卻當麵認不出陳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