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柔嘉笑得如同得了糖果的幼子,滿足得要命。
她在夢裡便是一番笑靨如花,沈澈單手撐著頭,側臥在床上,望著她含笑的睡顏,心中一片溫軟。當日父皇下旨,將母妃絞死在他跟前後,沈澈變得沉默,也鮮少再相信彆人,更不相信世間會有一個女子能讓自己全身心的對待。若是沒有遇到顧柔嘉,他依然會去爭、去搶,待功成名就、君臨天下之際,或許也會娶一個世家女為後,而後再如同大燕曆代先帝一般,廣納後宮,為天家開枝散葉。
直到他有了顧柔嘉……英氣的眉宇間含了難以言喻的溫柔,沈澈細細的打量過睡夢中笑著的顧柔嘉,她是那樣容色傾城的女孩兒,豔麗逼人,讓人一見便能生出喜愛的心思來。沈澈怔怔的看了她一陣子,心中愈發的柔軟,俯身淺啄她的臉頰,又覆在她耳邊,低聲道:“嘉嘉可願意,現下就做我的王妃?”
這話和顧柔嘉夢中之景不謀而合,她笑得很美,含糊的“嗯”了一聲,呆呆的樣子那樣可愛。沈澈愈發喜歡,將她朝自己懷裡攏了攏,又笑道:“既是應了我,往後可就是九王妃了。”他說罷,便輕聲又喚了一次,顧柔嘉夢中正是此景,迷迷糊糊之間又應了聲,沈澈愈發歡喜,好似找到了趣的頑童,一次次的喚著“九王妃”三字,偏生顧柔嘉夢境繾綣,每一次都應了聲,讓沈澈笑得更為惡劣。
隻是顧柔嘉在睡夢之中,耳邊傳來沈澈的聲音,漸次清晰了起來,夢中那穿著喜服的沈澈反倒是漸漸不真切。她略一怔忡,便又聽沈澈冷清磁性的嗓音喚道:“九王妃?”
立時分辯出了現實和夢境,暗笑這好似冰雪做成一般的冷清人,今日竟然也這般孩子氣,顧柔嘉闔著眼,笑道:“三書六禮一個沒有,就想哄我做你的王妃?”
“方才既是應了我,便自然要作數的。”心知她醒了過來,沈澈倒也一點窘迫之意也無,抱著顧柔嘉笑道,“方才夢到了什麼,笑得這樣歡喜?”
深明沈澈秉性,人前他雖冷言冷語,在自己跟前卻如同換了一個人,要是他曉得自己方才夢到了他……顧柔嘉腦中千回百轉,還是抿出一個乖巧的笑容來:“我不告訴你。”
“這丫頭好促狹。”沈澈失聲笑道,隻是將她抱到床邊坐下,自己取了她的鞋襪來,她小腳丫那樣白嫩,被沈澈握在手中,小小的好似一截白玉。沈澈蹲在拔步床前,動作輕柔的給她穿鞋襪,生怕弄疼他。見他專注至此,顧柔嘉不免一笑:“連穿鞋襪都是你親自動手,我這心裡倒是難安,要是有人笑話你為女人所累可怎生是好?”
不想沈澈微微一哂:“若真有人說這話,那便是他該死!為自己心悅的女孩兒穿鞋襪便是為女人所累?我隻盼對嘉嘉千依百順,若能將嘉嘉養得氣性越大、越依賴我才是最好,如此嘉嘉就再也離不開我了。”
他雖是玩笑之語,但顧柔嘉聽來極為窩心,沈澈何等自傲的人,現下竟然會蹲在自己麵前為自己穿鞋襪,若非將自己放在心尖尖上,又怎會說出這等話、作出這等舉動呢?暗想前世飛來橫禍,顧柔嘉心中愈發感念,前世她識人不清,才會被鄭軼所蒙蔽,但這輩子遇到沈澈,足以彌補前世的任何遺憾。
因而,她猛地撲進了沈澈的懷抱,抱著他的脖子低聲道:“沈澈,我是你的,我絕對不會離開你。哪怕我死了,也要死在你後麵,讓你再也不感到孤單了。”
沈澈本是蹲在地上,重心不穩,她忽的撲進懷裡,他清瘦的身子晃了晃,險些摔下去,還是強自穩住了。顧柔嘉將自己的脖子抱得好緊,沈澈抱著她,無奈笑道:“你呀,這般孟浪的撞進來,若是我穩不住,將你摔著了,又怎生是好?”
“你才不會讓我摔著呢。”顧柔嘉笑得脆生生的,小臉貼在他慘白得病態的臉上,“沈澈,隻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臉上是她溫熱的肌膚,混雜著她才有的馨香,沈澈深深吸了口氣,低低的歎道:“我的傻嘉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