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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不知是否是車中暖和, 他臉頰微微的紅色變得更紅。他神情如常, 看來十分的平靜。顧柔嘉抱著手爐, 靜默的看他, 她從未像現在一樣細細端詳過沈澈, 他似乎是睡著了,英俊的容顏顯得愈發堅毅。直到今日之前,顧柔嘉對於沈澈,縱然有時出於真心,但到底是討好居多。但現在, 她是實實在在想要對沈澈好。
離京城十裡開外便有幾座連綿的小山,沿著其中一道山穀往裡。沈澈忽的坐起,神情愈發的肅穆。顧柔嘉試探道:“不知九殿下是見哪位故人?倘若是不方便,臣女就……”
她本想說若是沈澈不方便,她可以在外麵等候, 但沈澈抬眼看她一眼,複搖頭:“沒什麼不方便的。”他說到這裡,掀開車窗簾子往外張望一眼, 車外積雪和露出黑色岩石的小山映在一起,如一幅山水畫,隻是透著些許淒涼, 除了馬蹄聲和車輪聲之外, 再不聞半點聲音。
顧柔嘉向外張望一眼, 對沈澈在此到底見誰很是不解。若是尋常人,何苦選在這樣的地方,地處偏僻可能遇上歹人不說,更顯得像是做賊心虛一般。
她正腹誹,沈澈將簾子放下,旋即推開車門要下去。顧柔嘉不明所以,也跟在他身後要下去,又轉頭對車夫說:“我與九殿下進去,你就在此處,我二人若是有需要,自會叫你。”
大燕男女大防並不嚴,並不禁止男女之間來往,但車夫上次和沈澈起了爭執,對他到底有些芥蒂,因而對於沈澈十分不滿,忙說:“姑娘要是給他害了,可又怎生是好?”
“休得胡言!”不想他竟然說出這話,顧柔嘉忙板著臉訓斥,“九殿下與我相識一場,更對我有救命之恩,斷然不會行此齷蹉之舉,這話不可再提!”
她驟然大怒,車夫忙垂手不語,不敢再說一句話,顧柔嘉這才轉身去跟上沈澈的腳步。
沈澈走得很慢,像是隨時都要站立不穩。山穀裡十分安靜,耳邊風聲呼嘯,風中隱隱傳來她軟糯嬌俏的聲音,沈澈聽在耳中,嘴角抿出一個笑容來。
因不被待見之故,不管遇到什麼事,沈澈總是那個順理成章背黑鍋的人。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個柔柔弱弱、見了他便局促的小嬌客,竟然對自己如此相信……
他走得很慢,顧柔嘉跟在他一步開外,也跟著他的速度。兩人一前一後在山穀中慢慢行進,四周一片寂靜,不覺草叢中傳來響動,循聲看去,卻見草叢劇烈的抖動著,好像下一刻就會竄出什麼龐然大物來。
即便是前世顧家落敗,但顧柔嘉也一直是嬌慣著的小姑娘,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加上她曾聽說到了冬日,野獸都沒什麼食物,攻擊性變得更強……她越想越覺得心中害怕,想也不想便加快了腳步,緊緊跟在沈澈身邊。她腳步驟然踉蹌,沈澈不明所以,轉頭去看她,見她神色驚慌失措,仿佛受驚的小鹿,清亮如水的眸子裡全然是驚惶。
她受了驚嚇的小模樣太過可憐,沈澈望著她,眉梢揚了一揚:“怎了?”
她隻搖頭,盯著沙沙作響的草叢。沈澈循著她的目光看去,見草叢抖動,似乎真的藏著什麼,他略一沉吟,扯過山壁上的一條枯枝,呼啦一聲便扔到草叢裡了,草叢裡忽的竄出一個小小的身影,卻是一隻灰色的野兔,在雪地上跑得飛快。
待看清了這野兔,顧柔嘉立時安了心,自己將鬥篷帶子係緊了些,抬眼卻對上沈澈烏泱泱的眸子,他眸子裡隱隱有玩味的笑意,讓顧柔嘉臉兒立馬紫脹起來。
“一隻兔子也能將顧姑娘嚇成這樣。”他聲音冷清,沙啞而低沉,聽得人心裡癢酥酥的。縱然將問句說成了肯定,但顧柔嘉頓感窘迫,臉兒紅得要命:“臣女、臣女隻不過……”
她小手交握,臉兒也越來越紅,像是為方才鬨了個笑話的事耿耿於懷。她如此可憐,沈澈心中的玩笑之意也歇了,便不再提此事,自行往山穀深處走去。顧柔嘉忙跟在他身邊。
許是因為山穀中太冷,顧柔嘉跟在沈澈身邊,覺得他氣息似乎有些灼熱,也顯得頗有幾分粗重。本能的覺得他今日怪怪的,顧柔嘉望著他,尚未說話,他腳步便慢了下來。顧柔嘉不解之餘,抬眼望去,卻見山穀儘頭立有連綿的影子,藏在山巒的陰影之中,肅穆得緊。
隨著靠近,那物的輪廓也漸漸清晰起來。那是一座低矮的墳塋,雖然不甚高,但看得出,時常有人來為它添土,上麵的土都是新的。而墳塋不遠處,則有一座小屋,縱然陳舊了些,但顯得雅致非常。
不想此處竟然有一座墳塋,顧柔嘉略有些驚訝,待走近了,才見墓碑上毫無字跡,也不知是誰葬在此處,但墓碑頗為陳舊,想來有些年頭了。
沈澈緩步行至墓碑之前,怔怔的望著墓碑,滿目悵惘。他本就氣度冷清,現下靜默不語,彆有一番貴氣。
他驟然在此處停下,顧柔嘉也不好執意上前,隻停在他身邊,見他如此神情,頓時明白,他要見的,便是此刻躺在墳塋之中,已然長眠地底的人了。
一直以來,沈澈給顧柔嘉的印象都是冰冷和堅毅的,加上前世先入為主的觀念,更是加固了沈澈在她心裡不可動搖的強勢。哪怕是他現下處於若是,仍然不妨礙顧柔嘉認定他是強勢人。
現下見了他如此神情,顧柔嘉也有些惘然,脫口道:“這墳塋裡的是什麼人?”
“一個……故人。”淡淡的看了顧柔嘉一眼,沈澈啟唇輕聲道,“她已經死去很多年了。”
這裡他從未帶任何人來過,饒是他的心腹旺兒,他也從未帶其來過這裡。但對上顧柔嘉那雙清亮的眸子,他無端對她提不起任何防備之心來,鬼使神差的將她帶到了這裡。
他語調有些艱澀,聽得顧柔嘉心中一絞,無端就升騰起同情來。但轉念,未來的沈澈乃是手握天下權柄的人,倒也輪不到她來同情。但經曆了今日的事,既然下定決心要真心待沈澈好,那麼顧柔嘉便自然是要做到的。
因而她將手爐擱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扒開積雪,捧了一抔土堆在墳包之上。不想她竟然做出這個舉動,沈澈望著她良久不語。顧柔嘉卻笑道:“為客之道臣女也是明白的,況既然是逝者,更因多幾分尊敬了。”
她白嫩的小手給凍得發紅,卻半點不去管。沈澈怔怔看了她半晌,隻覺心中百感交集,歎道:“你何苦……”後麵的話便戛然而止,被他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聲音很小,顧柔嘉並沒有聽清,足足添了三把土,這才拍拍小手,重新去抱手爐。她手都凍僵了,抱著手爐頓覺溫暖,喜得眯起眼睛,一派閒適的樣子。
她的樣子好像靠在火堆邊上的小貓,乖得要命,沈澈神色鬆動了不少,抿出一個笑容來:“多謝顧姑娘。”他一麵說,一麵將手搭在墓碑之上,低聲道:“若是泉下有知,她也會很高興的。”
顧柔嘉報以一笑,又向墳塋行了禮以示尊重。沈澈負手立於一旁,良久靜默,隻餘風聲陣陣。待她起身,沈澈大手輕輕拂過墓碑,似是無聲歎惋。他眸子裡烏黑一片,猶如夜色蒼茫。
立在墓碑前良久不語,沈澈目光深沉。方才他並不抗拒將顧柔嘉帶到這裡來,心中還隱隱想著,這小丫頭那般羞赧的人,若是見了如此光景,保不齊要害怕,認為自己竟然來見一個死人。他想過這些,卻不想,她會有如此反應。
放眼這世上,怕也唯獨她一人肯這樣待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