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就沒有必勝的把握,隻能先將賀人龍調回來,配合標營組成聯軍,然後調派鄰近各府縣的官兵來援。
但是跨府縣調兵,就算他這個延綏巡撫也是沒有權限的。
隻能先發了公文到衛所指揮使或坐營官手裡,讓他們先派兵,然後趕緊寫了一封調兵文書去兵部和五軍都督府請示。
這樣一來一回,可需要不少時間。
洪承疇本以為等得了,但是事實證明,他不能再等了。
因為他發現,自從李毅公然打出討回公道的義旗之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投奔過去。
特彆是之前受過農會恩惠的饑民,活不下去之後,紛紛投靠李毅。
人數在短短時間,竟然已經達到一千人。
得知這個消息,洪承疇明白自己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李毅就徹底壯大,自己將會更難擊敗他。
為此,洪承疇讓賀人龍指揮邊軍充當前鋒,標營為中軍,延安衛和官紳大戶家的家丁充為後軍,集結了五千兵馬,又征了六千民壯充作勞役,開始向著棗園進軍。
當得知洪承疇集結五千軍隊,開始進攻自己,李毅並不慌張。
劉宗敏更是滿臉興奮得走進來道:“大人,洪承疇真的動了。小甲傳來消息,一共五千兵馬,半數著甲,在洪承疇的親自帶領下出城。”
有高小甲在,延安城內的動靜李毅一清二楚。
聽聞洪承疇出兵,李毅長舒一口氣。
劉宗敏隻看到洪承疇出兵,大戰一觸即發。
但是在李毅看來,戰爭早就已經打響。
洪承疇搶占先機,占了許多好處。
可自己僅僅用了一招,通過招募民壯擴充軍隊的舉動,逼得他不得不儘快出兵剿滅自己。
如今先手李毅已經贏了,接下來就看決戰的那一刻。
雖然是決定隨時存亡的一戰,不過李毅並沒有調回輔兵。
他就以碎金軍八百人為誘餌,一千新招募輔兵為輔助,成功釣到了洪承疇。
但是洪承疇也很快看穿了李毅的打算。
他雖然離開延安城,不過一天大軍隻走了十裡。
李過還以為洪承疇這是害怕了,卻被李毅狠狠教訓一遍。
很顯然,洪承疇這並非是怕了自己,而是在通過行軍整合大軍。
就這樣一天十裡,等來到了棗園外,洪承疇已經能看到棗園外圍的防禦工事。
很顯然,李毅這段時間也沒有耽誤。
他不僅讓人在棗園外圍修建了防禦工事,還拿出了之前準備的軍械。
雙方就在這條防線上對峙。
洪承疇老成持重,並沒有貿然全力進攻。
他先是讓賀人龍領著邊軍進行試探性的進攻。
賀人龍手下邊軍大多披甲,雖然是布麵甲,但也有一定的防護作用。
等到這些人衝向防線,就被弓箭火銃連番射擊,損失慘重。
賀人龍心都在滴血。
等看到洪承疇滿意了,連忙讓手下回來。
而這一波小的攻勢,就能看出李毅手下軍力的強弱。
很顯然,剛開始李毅手下抵抗的並不激烈,幾次都被邊軍纏上去,雙方混戰,消除對方弓箭手的傷害。
眼看著防線就要被打穿,這才突然傳來火銃的轟鳴聲。
火銃形成的彈雨將衝進工事的敵軍射殺一片,到處都是哀嚎和呼救聲。
很顯然,對方手裡有一支精銳的火銃部隊,並沒有這麼好對付。
一場試探性的進攻之後,洪承疇已經大概摸清楚李毅手裡的牌。
大軍後撤,開始紮營做飯。
李毅站在山頂上,看著遠方成片的火光,默默不語。
洪玉瑩站在他身後。
她穿著一身直裰,布料隻是尋常棉布,自然比不上蘇繡蘇錦。
可是因為洪玉瑩麵容柔美,腰肢纖細,隻是一件尋常衣服,竟然被她穿的千嬌百媚。
不知過了多久,洪玉瑩麵帶憂慮道:“李毅,你明天真的要和我爹作戰嗎?”
李毅點點頭。
“那如果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洪玉瑩明亮的眼睛看著李毅,
李毅回過頭看著她,停頓片刻道:“什麼事?”
“如果你見到我爹,可以答應我,不要殺他嗎?”洪玉瑩低聲道。
李毅沒想到竟然是這件事,微微一愣。
過了好一會,他才點頭答應。
“其實我不想打這一仗,但是我又不能不打。”
李毅望著洪玉瑩,剛想開口解釋,就被洪玉瑩搶先道。
“我明白,你要想站穩腳跟,就必須擋住官府第一次圍剿。隻是我爹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你怕是沒那麼容易戰勝他。”
就在這時,劉宗敏走了過來。
“大人,已經安排好了。”
李毅點點頭,看向洪玉瑩道:“你說得對,洪撫台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我也從未想戰勝他,但隻要我沒敗,那勝利的天平就會倒向我。”
洪玉瑩迷惑不解。
但是沒等她問清楚,李毅就已經離去。
李毅隨著劉宗敏走下山坡,看到了已經列陣的八百正兵。
這八百正兵其中三百是碎金軍的老底,剩下五百則是新補充的巡邏隊。
實話說,戰鬥力確實比一般官兵要強。
隻是麵對悍勇的邊軍,和裝備精良的標營,卻並沒有優勢。
更不要說,邊軍和標營加在一起足有三千人。
李毅望著所有人。
隻見他們大多隻有十七八歲,麵容還有些稚嫩,不過放在現在已經是壯勞力。
可是現在,他們將要跟著自己,麵對三倍與自己的軍隊,展開一場血腥的廝殺。
李毅不知道這場戰鬥之後,這些人能夠活下來多少。
會有多少母親心碎,多少妻子落淚,多少兒子再也沒有了父親。
戰爭就是這麼殘酷,他彆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