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下令全軍撤退。
這在他們看來,就是敗了。
於是衛所兵和家丁紛紛心思浮躁,滿臉恐懼的望著周圍的戰局,紛紛開始後退。
剛開始,撤退還有些條理,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心聲恐懼,不知道誰突然大喊聲一聲。
“咱們敗了,快跑。”
衛所兵和家丁組成的聯軍就轟然散開。
李毅沒有想到,竟然還能有這個機會。
於是他立刻率領騎兵追擊。
這些衛所兵和家丁本就不想打仗,此刻戰敗了,更是恨不得爹娘多生兩條腿,紛紛四散而逃。
看到友軍潰敗,邊軍和標營的官兵也有些浮躁。
他們都麵帶恐懼的望著四散而逃的衛所兵和家丁。
隊形動蕩之下,竟然也有人要逃。
看到有引發連鎖反應的苗頭,賀人龍和楊千總立刻乾預。
乾預的手段都是簡單粗暴,那就是斬了左顧右盼者的頭顱。
並且聲明,敢有擾亂軍心者,殺無赦。
靠著暴力鎮壓,邊軍和標營終於堅持到撤出戰場。
如此一來,李毅就贏得了這場戰爭的勝利。
李毅隻下令讓騎兵隊追擊五裡,然後就讓人打掃戰場。
並不是他不想追擊。
隻不過雖然擊敗了官兵,可是起義軍的死傷也頗多。
以兩千人擊敗五千精銳邊軍,起義軍這邊死傷五百人,而且其中大多是精銳的碎金軍。
這五百人中,有近兩百人陣亡,剩下的三百人雖然能通過治療慢慢恢複,短時間根本無法上陣。
可以說,此次一戰,李毅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隻能算是慘勝。
不過讓李毅心有安慰的是,這次戰鬥中繳獲了許多兵器。
倒是能夠彌補起義軍兵器不足的困境。
並且擊敗了官兵,也會帶來巨大的聲望,接下來會有更多人投奔。
洪承疇撤退到延安城之後,一直在城門樓上等待著軍隊撤退回來。
等到他看到邊軍和標營撤了回來,終於鬆了口氣。
至於延安衛和大戶家丁,在他心裡不算什麼,死了再征召一批就是。
賀人龍和楊千總帶著軍隊退到延安城內,然後麵見洪承疇請罪。
楊千總跪地道:“屬下失利,辜負了大人托付,請大人責罰。”
賀人龍也跪在一邊。
洪承疇搖搖頭道:“這次不全是你們的過錯。誰也沒有想到李毅竟然如此奸詐,以假身騙我們中計,這才被他所乘。”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楊千總問道。
洪承疇想了想道:“這次李毅雖然勝了,但他自己也並不好過。你先領著標營負責城防,本官會征召援兵,來日再戰。無論如何,延安城不容有失。”
聽到洪承疇並不打算休戰,洪承疇和楊千總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無奈。
要是之前,他們還以為洪承疇想要殺李毅,是因為延綏官員大戶對李毅的仇恨,洪承疇是想贏得他們的支持。
可是事情發展到現在,誰都能感受到,洪承疇是真的把李毅當成心腹大患,欲除之而後快。
這李毅和洪承疇隻見到底有多深的仇。
實際上,洪承疇並不仇恨李毅,相反,他認為李毅是個人才。
可惜,這麼厲害的人才,不願卑躬屈膝的為他做事,也不願和光同塵做官,非要為了一幫賤民鬨事,威脅官府,威脅朝廷。
這樣的人越是有才能,洪承疇越是想要除掉他。
有這種人在,定然要天下大亂。
這時,一身官袍的吳甡從城下走了上來。
他一看到洪承疇,就滿臉驚恐的道:“洪參政,到底是怎麼回事?官兵真的戰敗了?”
看到此人,洪承疇眼中閃過一絲輕視。
不過吳甡是欽差,洪承疇也隻能耐著性子道:“這次著了李毅的小道,不得已保存兵力,暫且後退。吳大人不必驚慌,等本官重整軍隊,定然剿滅李毅。”
吳甡怒聲道:“當初洪參政可不是這麼說的。如今李毅不僅坐大,還打贏了官兵,若是被朝廷諸公,甚至是朝廷知道,定然會認為我辦差不力,我回去如何交代?”
洪承疇冷著臉道:“若是吳大人覺得本官難以剿滅李毅,可以請其他人來?”
不得不說,如今延綏殺敵最狠的並非是各總兵武官,而是洪承疇這個文官。
正因為他懂兵,更懂怎麼用兵,所以朝廷才會選他當圍剿策略的代表。
吳甡本就是清流京官,平日裡根本看不起粗魯武官,哪裡能請到什麼人來處理這套爛攤子。
他被洪承疇一句話頂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才臉色難看道:“洪撫台,此次本官出使西北,乃是代天子巡視。眼下李毅作亂,為禍延綏,本官自然會受到牽連,不過你作為延綏巡撫,難道就逃得過責罰嗎?”
洪承疇眼神淩厲的盯著吳甡。
強大的壓迫感讓吳甡心中一緊,但是想到自己的官位前程,還是咬著牙不肯退縮。
好一會,洪承疇才緩緩開口道:“李毅既然在延綏作亂,剿滅他自然是本官的職責。不過欽差大人代天子巡視西北,來時一輛馬車孑然一身,如今卻車馬如龍,安享富貴,欽差大人還是多思量,若是朝廷知道,該如何是好吧。”
吳甡陡然瞪大眼睛,心中無比恐慌。
洪承疇話語的威脅他自然明白。
若是他敢上奏朝廷,說自己的壞話。
那麼洪承疇就將他收受賄賂的事情捅出去,汙了他的清名,斷了他的前程,讓他不會有好下場。
吳甡手指顫抖的指著洪承疇,想要放一句狠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最後,他隻能恨恨離去。
洪承疇臉色沉重的望著城外的荒涼景色。
吳甡的威脅雖然讓他心中不喜,可是有一句話卻說的很對。
這件事要是被朝廷知道,追查下來,那麼延綏或許又會掀起波瀾。
不要忘了,楊鶴可不會坐視自己剿殺李毅,行酷烈手段乾預招撫之策。
這是政治主張的爭鬥,沒有回旋的餘地。
吳甡怒氣衝衝的返回府中,還未坐穩,王薄均就趕來。
李毅在延安城外作亂,除了洪承疇和吳甡,最著急的就屬於王薄均。
他作為延安府知府,有守土之責。
要是李毅攻打延安城,他除了自殺謝罪,沒有其他好下場。
所以他聽聞吳甡返回,立刻找了上來,想要聽聽洪承疇到底是什麼意思,如何能夠儘快剿滅李毅,守住延安城。
吳牲和王薄均現在簡直是親如兄弟。
隻不過背後有多少美色錢財的交易,隻有兩人才知道。
聽到洪承疇初戰失利,延安衛和家丁損失慘重,邊軍和標營也有不少死傷,王薄均心中一驚,慌忙問道。
“李毅不會是想要攻打延安城吧?”
吳甡搖頭道:“此事本官也不清楚,不過想來洪承疇手下主力未失,守住延安城應當還是有把握的。”
聽到這個消息,王薄均長舒一口氣。
“隻是眼下延安城中兵力還是太少。依我之見,王知府應當以府衙的名義多調些官兵前來戍守才是。”吳甡建議道。